滎陽軍攻破彭城的喜訊，在半個多月之后傳至京城。
打勝仗是一樁大喜事。朝堂上下喜氣洋洋。尤其是東宮一派，知道太子殿下立了頭功，人人為之振奮喜悅。
喬皇后知道喜訊后，雙手合掌，虔誠地拜了一回菩薩佛祖：“真是老天保佑！”
陸明玉抿唇一笑。
大軍二月離京，現在已是六月，轉眼就過了四個月。天氣也熱了起來。椒房殿里放了冰盆，地上鋪著柔軟厚實的毯子。
白白胖胖的珝哥兒和瑄姐兒兄妹兩個，坐在毯子上玩耍。
兄妹兩個，過了六個月之后，已經會坐了。一會兒趴下去，翻個身繼續玩。原本稀疏的頭發，也漸漸濃密。
陸明玉興致一來，會親自動手，用紅頭繩為兒子女兒扎兩個小揪揪。一對白嫩嫩的小娃娃，一起咧著嘴流著口水沖人笑，別提多可愛了。
喬皇后得了好消息，心意舒暢，也不顧皇后的體面，坐在毯子上，逗弄一雙孫子孫女：“珝哥兒，瑄姐兒，你們的親爹可了不得，在戰場上立了大功。你們兄妹兩個，替不替他高興？”
七個月大的孩子，哪里聽得懂這么多話，只會咧著嘴笑。然后，口水流滿了下巴。
喬皇后好笑不已，拿了帕子，仔細為珝哥兒擦拭口水。然后驚喜地笑道：“快些瞧瞧，珝哥兒露出一顆小牙了。”
六七個月大的孩子，慢慢露小牙尖，這期間的特征就是格外愛流口水。
瑄姐兒是前幾日露的牙尖。喬皇后格外擔心珝哥兒，每天都要看幾回。今日看到孫子也露了小牙，高興程度，不亞于聽聞太子在外打了勝仗。
陸明玉笑著過來，將珝哥兒抱進懷里，捏著小嘴仔細看了看：“果然露了小牙尖。”
婆媳兩個正高興，坐在一旁的瑄姐兒不樂意了，伸出小手，沖著親娘要抱抱。
喬皇后失笑：“這個瑄姐兒，就是見不得你多抱一抱哥哥。”
喬皇后和慧安公主都偏愛珝哥兒，平日里抱得多。陸明玉心疼女兒，自然抱瑄姐兒就多一些。
瑄姐兒也就霸道地認為親娘是自己的。如今一日日大了，容不得親娘抱哥哥。
陸明玉伸手點了點瑄姐兒的鼻子，親昵地笑道：“讓祖母抱抱你，娘看看哥哥的牙。”
喬皇后笑吟吟地伸手，瑄姐兒不肯要，扭動著小身子，依舊要親娘。喬皇后被逗樂了：“瑄姐兒這脾氣，倒像她姑姑。小時候也這般霸道。”
陸明玉無奈之下，只得將珝哥兒給了喬皇后，自己抱起瑄姐兒。
瑄姐兒高興地用手摟住親娘的脖子，將頭依偎過來，在陸明玉胸前蹭了蹭。
陸明玉好氣又好笑，伸手拍了拍女兒的小屁股：“以后可別總和哥哥搶娘了。”
瑄姐兒也不知聽沒聽懂，摟著親娘咯咯笑個不停。珝哥兒慢吞吞地看了妹妹一眼，將頭扭進祖母懷里。
兄妹兩個，相貌是一模一樣，性格脾氣顯然不同。如今一日日長大，也有了顯著的區別。
珝哥兒淘氣好動，性子不緊不慢。
瑄姐兒霸道的脾氣，漸露端倪，時時都想和兄長爭先。
……
婆媳兩個，各自將孩子抱在腿上，逗弄了片刻，說起了正事：“阿景做督軍，怎么親自領兵上陣了？”
喬皇后高興過后，有些后怕：“打仗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被流箭射中，或是受了傷，可怎么辦才好。本宮得寫封信，好好叮囑他，別去沖鋒陷陣。”
陸明玉卻道：“殿下隨軍出征，自然要領兵打仗。不然，何必要去？”
喬皇后：“……”
喬皇后被噎了一下，心里有些不快。不過，也不至于因為這點不快露在臉上，輕聲慢語地說了下去：“那也得顧著自己的安危。要是有個閃失，該怎么辦？”
陸明玉溫聲道：“殿下一定會愛惜自己。隔了這么遠，我們再擔心也無濟于事。整日想這些，只是自尋煩憂罷了。母后且放寬心。”
那是我親兒子，我哪有你這么寬心。
喬皇后心里嘀咕著，隨意笑了一笑。
陸明玉窺出喬皇后的些許不滿，也沒再出聲。
婆媳兩個在一起相處得久了，好處是越來越熟悉。弊端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難免有牙齒碰著舌頭的時候。
陸明玉不是愛哄人的脾氣，最多不出聲。免得話攆著話，鬧得不好收拾的地步。
好在有兩個孩子在面前手舞足蹈咿咿呀呀，也不尷尬。
“母后，二弟妹，”很快，慧安公主滿面春風地進了椒房殿：“我聽駙馬說了，二弟領兵攻下彭城，立了頭功，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喬皇后舒展眉頭，笑了起來：“可不是么？本宮正和陸氏說起此事呢！”
陸明玉微微笑道：“殿下在外領兵征戰立功，為大魏打江山出力，我身為太子妃，也覺面上有光。”
慧安公主沒那么細心，也沒察覺出婆媳間微妙的異樣，興致勃勃地笑道：“這等喜事，可得設宴好好慶賀一番。對了，皇祖母還不知道吧！我這就去壽寧宮給皇祖母報喜！”
喬皇后張口制止了慧安公主：“你皇祖母近來心情不佳，昨日連秦妃都被她臭罵了一頓。你就別去壽寧宮觸霉頭了。”
慧安公主有些驚訝：“誰敢惹皇祖母不痛快？”
以趙太后的地位，便是陸明玉，也不會正面去招惹。宮中內外，還有誰敢惹趙太后不高興？
陸明玉輕聲答道：“人老了，愛吃些甜食。吃得多了，身子吃不消。周院使去壽寧宮診脈，讓皇祖母少進甜食。皇祖母不高興，秦妃多嘴勸了幾句，便挨了罵。”
原來如此。
慧安公主松口氣：“原來是這么點小事。我還以為四弟那邊打了敗仗。”
陸明玉笑道：“這倒不是。四弟做了主將之后，十分用心。一開始打了兩場敗仗，很快穩住，占了上風。平亂一事有條不紊。接連打了幾場勝仗，現在已經開始撫民，不出一兩個月，就能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