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做了一個很模糊的夢,在夢里,她再次見到了那位前未婚夫。
她看到自己站在裝修簡約的走廊里,耳邊隱約傳出書房里的對話聲。
說話兩人的聲音她很熟悉,是曾經對她抱有過善意的顧家夫婦——顧清珩的父母。
“沒想到清珩能和宋妤搭上關系,我看,不如先訂婚如何?”
“老公,宋妤從小風評就不好,你確定她真的繼承了聶家的靈力?要是她真是個神經病,那我們清珩……我們就清珩這一個兒子,怎么能和一個神經病結婚?”
“放心,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宋妤那些不好的傳言,都是因為她自幼便和常人不同——只是沒想到,聶家消失了這么多年,到宋妤身上竟然還有靈力傳承。”
“……”
“只要清珩能把宋妤娶進門,我們顧家也就有救了。至少,再也不用看那些混賬東西的臉色。”
“哎,只是苦了清珩——我們清珩那么優秀,娶宋妤那種……那種女生,真是難為他了。”
“……”
她站在走廊,怔怔聽著,恍然明白了曾經的善意是從何而來。
一直以來,這個疑問都困惑著她:為什么顧清珩的父母不喜歡外人眼里完美無缺的宋繡瑩,卻對她客客氣氣。
原來,原來啊!
只不過,她為什么會見到這些往事?
宋妤下意識環顧四周。
她現在身在何處?是在夢中么?還是已經……死了?
正在她彷徨不安時,自己的身體忽然不受控制地朝前走去,轉過走廊,她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顧清珩!”她聽到自己出聲叫了男生的名字,音色低沉,明顯是男人的聲音。
宋妤:“……”
顧清珩不緊不慢地抬眸,冷眼看著她,卻又似乎并不是在看著她。
這是……怎么回事?
“顧云憐,你怎么又來了?”
顧云憐?是誰?
宋妤左右看了看,終于在一處打磨光滑的石壁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宋妤:“……”咦?這不是那個對她痛下殺手的男人嗎?!
“我來找你。”她再次不受控制地開口,語氣嘲諷,“順便看看,我們顧家的家主又在打什么主意。”
她意有所指:“原來,是盯上了聶家的遺孤?顧清珩,為了所謂的除妖師的榮耀,把主意打到一個對內情一無所知的孤女身上,你不覺得自己惡心嗎?”
面對遠房兄弟的冷嘲熱諷,顧清珩神色淡淡,并無憤怒:“男歡女愛,世間常理,為什么要覺得惡心?”
宋妤發誓,她這輩子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男人!
要不是現在借用別人的身體,她一定要把他腦袋撬開看看里面是不是漿糊!
顧云憐顯然和她一樣的想法。
他一臉高傲地對著顧清珩啐了一聲,譏誚道:“別白費心機了顧清珩,只要我在,你們嫡系一脈就永遠別想翻身!”
顧清珩冷著臉,沒接話。
最喜歡看曾經高高在上的男人吃癟的模樣,顧云憐哈哈笑了起來,得意洋洋地轉身往外走。
宋妤:“……”
她終于明白眼下是什么情況了。
這個在異途鬧事的家伙叫顧云憐,是顧家的遠房親戚,和顧清珩是兄弟,但是顧家嫡系一脈沒有覺醒靈力,所以這個成為除妖師的顧云憐就開始在顧清珩面前耀武揚威。
他去異途鬧事,想必是抱著建功立業的心思去的吧,呵呵。
……
晦暗的地牢里,江鄞黑衣肅然,隔著淺金色的封印,瞇眼打量靠坐在角落里一身狼狽的男人。
“顧家的旁支……”他喃喃,聲音里聽不出什么情緒,似在自言自語,“看來,協會那些人沒有把你們教好。”
青鵲提著宮燈走到他身后,暖黃的燈光攏在他身周,襯得他越發的溫潤矜貴,和這個昏暗的地牢格格不入。
“先生。”青鵲溫聲道,“協會的沈先生到了。”
沈先生,沈辭,協會的執行長老,也是現在整個聯盟里數一數二的厲害角色。
江鄞為人溫和低調,很少和協會起沖突,這次扣下顧家的人,想來就是在等長老會出面。
聽到沈辭的名字,顧云憐慘白的臉色微變,眼底燃起了希望。
“你們給我等著!”他咬牙低聲咒罵,“沈長老不會放過你們的!”
整個異途妖氣彌漫,除了江鄞和那個幫工,其他在異途活動的都是妖精,協會怎么可能放任這種組織不管?
沈辭最是討厭妖精,他親自來了,可不得把整個異途給端了!
無視了顧云憐的咒罵,江鄞轉身,淡淡:“走吧。”
去會一會那位沈長老。
……
會客廳里,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制服,身姿挺拔,金帶束腰,端正肅穆,只是配上他那頭染成栗色的發,怎么看都缺了點嚴肅,像是在玩什么情趣play。
他站在那團巨大的盆栽前,俯身看著里面縮成一團的小妖精,全然無視了對方正因為恐懼而瑟瑟發抖的狀態。
“這家伙在自己家養了這么多妖怪。”他嘖嘖兩聲,“也不怕被反噬。”
“我倒是不知道,沈長老什么時候學會關心人了?”江鄞一進門就聽到男人嘀嘀咕咕,便絲毫不給情面的嘲諷回去。
沈辭聞聲回身,看到來人,他輕輕一笑:“是我說錯話了,我知道,你早就習慣和這些妖魔為伍。”
此話出,江鄞沒什么表示,跟在他身后的青鵲和夏葵都變了臉色。
被兩位美女瞪著,沈辭神色不變,懶洋洋道:“江鄞,我來帶那個蠢貨回去領罰,人呢?”
“在地牢。”
對方回得爽快,沈辭受寵若驚:“直接給我帶走了?”
江鄞在紫檀木太師椅上落座,示意青鵲上茶,不咸不淡地瞥了眼沈辭,慢悠悠地說道:“凌星是不是沒有告訴你,你的人在我店里襲擊的那位小姑娘,是個普通人。”
沈辭擰眉。
協會有明確規定,除去危及性命之災,否則絕不允許傷害普通人。
顧云憐是他教導出來的,不會不知道這個規定。
江鄞嘴角帶笑,眼神森冷,輕飄飄地扔下一句話:“沈辭,若是協會破壞了規定,那我與協會之間的約定,也將不作數。”
溫聲細語,宛如春風扶水。
沈辭很清楚這句話的分量。
他神色微冷,恍然明白了凌星憤怒的原因。
呵,那女人氣勢洶洶地找上自己,原來是為了這出。
沉默只是一瞬間的事,他很快又恢復了事不關己的態度,只是語氣也冷了下來:“人我帶走,查問清楚了會給你一個交代。”
“好。”江鄞很爽快,“夏葵,讓文降把人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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