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兩人的對話，唐鋅猛地回神，兩步跨到宋妤身邊，緊緊抓住她的胳膊，急聲道:“宋妤，你一定可以看到的對不對？他們不是說你可以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東西嗎？你仔細看看，這里是不是有泉水？你快看看！”
男生手上力道很重，指甲深深掐進她胳膊的肉里，宋妤吸了口冷氣，用力甩開他的手。
她后退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平靜地問道:“你希望我看到什么？”
或許是被她冷靜的語氣刺激，唐鋅像炸了毛的獅子，嘶吼道:“你這是什么語氣？你也覺得我瘋了才會相信那種傳言對不對？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看我的笑話！可是這東西對我真的很重要！我要它救命的！我只能靠它了！我只能……”
“唐鋅！”莫溪按住好友，制止他的胡言亂語，無奈道，“你冷靜點！我們都相信你說的話，也知道你想救唐爺爺的心，可這里什么也沒有，你吼宋妤也沒用啊！”
“你們不懂！”推開莫溪，唐鋅哽聲道，“你們不知道爺爺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們什么都不知道，只會說風涼話！”
他轉身看著干枯的水坑，狠狠踩上兩腳，罵:“騙人的東西！騙人的東西！”
一邊罵，一邊狼狽地擦眼淚。
泉水被他踩得嘩啦作響，四濺飛開，宋妤往后退了一步，避開水花。
注意到她的動作，方瑛瑛抿唇，輕聲問:“宋妤，你真的看不到嗎？”
女生沉默著。
陽光落下，她看到她緩慢地眨了眨眼睛。
“你們邀請我參加這次旅行，其實是為了這個？”
明明是很平靜的語氣，方瑛瑛的心頭卻莫名一緊，騰起一抹化不開的悲傷。
“抱歉。”宋妤冷著臉，淡淡，“傳言讓你們對我產生了不該有的期待——我和你們一樣，看不到你們所說的永生泉。”
“夠了！”唐鋅抹了把眼淚，對著宋妤吼了一聲，“你自己不想來誰能逼著你來？別說的好像是我們利用你一樣！”
莫溪厲聲打斷他的叫罵:“唐鋅，別說了！”
似乎察覺自己的無理取鬧，唐鋅哽了哽，用力踢了腳水坑的雜草后埋頭沖進密林里。
“唐鋅！”莫溪和方瑛瑛連忙追上去，“你冷靜點！”
轉眼之間，被陽光籠罩的泉水邊只剩下宋妤孤零零一個人。
“人類，還是這么自私啊。”空靈悠然的聲音帶著幾分感慨，“千年來都未曾有過改變。”
宋妤抬頭，看到站在巨石旁的妖精。
他有著年輕男性的外形，身形修長而單薄，穿著長長的白袍，眼睛和頭發都是近乎透明的白色——出塵絕世的美色。
一眼，便能看出他妖精的身份。
迎上宋妤打量的視線，妖精歪歪頭，露出溫和的笑容:“歡迎來到永生泉，人類的小女孩。”
……
不知跑了多久，眼看外面就是寬闊的馬路，莫溪和方瑛瑛終于追上情緒崩潰的唐鋅。
“你跑什么！”拉住好友，莫溪大聲道，“之前不是說好了只是試一試，大家不都早就做好準備接受永生泉不存在的情況嗎？你這么激動也沒用啊，傳說就是傳說！”
跑了這么久，又被好友一頓數落，唐鋅徹底冷靜下來。
他彎著腰，雙手撐在膝蓋上喘氣。
總算追上兩人，方瑛瑛一屁股坐到路邊，沒好氣地說道:“唐鋅你有病是吧？跑這么快干嘛？累死我了！”
聽到她的抱怨，唐鋅看向她:“抱歉，我……”
莫溪忽然出聲:“宋妤呢？”
方瑛瑛身后，空無一人。
宋妤沒有跟著他們一起出來。
……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和妖精如此近距離面對面對話。
宋妤盡情地欣賞完美色后，指著那汪清澈的泉水，問道:“這真是永生泉？”
“是。”
宋妤又問:“喝了它就可以包治百病、長生不死？”
妖精微微笑問:“你想長生不死嗎？”
“沒興趣。”宋妤撇撇嘴，蹲下身，指尖輕拂過水面。
觸感和其他地方的水沒區別。
“不對啊。”她發現奇怪的點，“如果這泉水真的可以讓人永生不死，這世上看得見它的不止我一人，竟從來沒人打過它的主意？”
除妖師協會那么多豪門世家，還沒聽說有人長生不死。
“當然有過。”妖精回答她的問題，溫和的語氣里夾雜了不加掩飾的嘲諷，“可惜的是，永生泉于他們而言，是無用的。”
“啊。”宋妤瞬間聽懂了他的意思。
她起身，甩掉指尖的水:“傳說中的永生泉見到了，我走啦。”
妖精并未阻攔她:“離開時請看清腳下路——這里是深林巖內，并不歡迎人類。”
深林巖內，是妖精的地盤。
宋妤舉起爪子揮了揮，感謝了妖精的好意。
……
沒想到會在深林巖邊界偶遇霍知欽，宋妤停下腳步，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人。
青年站在幾步之外的深林巖邊，單手搭在巖石上，垂眸看著石頭，眸色深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聽到腳步聲，他轉頭看向她。
對這次重逢抱有同樣的驚訝，霍知欽攏了攏脖子上的圍巾，對著宋妤點點頭，等她走出妖精的地界。
他遵守協會的準則，沒有允許不會擅自踏過深林巖。
宋妤稍作停頓，慢吞吞走到他面前:“你怎么在這里？”
她先發制人，不給他提問的機會。
霍知欽攏著圍巾，說話帶著些顫抖:“來檢查這邊深林巖的情況。”
他看向宋妤的來時路:“你去過里面了？”
宋妤回得天衣無縫:“嗯，和同學到這邊探險，走散了。”
不想在這里久留，宋妤朝外面走:“我先走了，你忙你的。”
霍知欽跟上她，狀似無意地說道:“聽江鄞說你在他的店里幫工……你和江鄞一起來的？我昨天和他見面時怎么沒看到你？”
從青鵲那里得知江鄞到了北香山，但宋妤沒有告訴他自己也來了這里。
聽霍知欽說兩人昨晚見過面，宋妤不答反問:“你們抓到那只作亂的妖精了？”
霍知欽和江鄞都出現在北香山，十有八九是因為這里出現了需要協會處理的妖精。
霍知欽沒有隱瞞。
他覺得自己現在被凍得有點神志不清，所以說出的話也開始不過大腦。
“沒有。找不到那東西的蹤跡，不然也不會請江鄞來幫忙。”
說起來也是奇怪，那遠古妖獸從封印之書里跑出來，在這北香山一躲就是幾十年，怎么最近突然開始躁動？
協會懷疑是深林巖出了問題，結界松動，導致妖獸暴動。
可他剛才去檢查過了，深林巖的結界并未出現任何松動。
霍知欽吸了口氣，感覺裹挾著寒意的空氣涌進鼻腔，把他的身體都凍成了冰塊。
腦子罷工，他裹緊自己的大衣，懶得繼續思考。
——這寒冷的沒有暖氣的南方深山老林，真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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