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敵的轉世？浮屠不是說，他來拜訪故人？
宋妤嗅到了八卦的氣息。
她和北楓對視一眼，北楓立刻領會到她眼神里的意思。
北楓推了推黑框眼鏡，正色道:“按協會的規定，如果浮屠的那位宿敵是人類，他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
“為什么？”
“因為人類轉世輪回以后就和上輩子沒什么關系了啊，一個人的出生、求學、工作等等經歷會造就他的人品和性格，這輩子的我和上輩子的我，不能說完全一樣，但確實毫無關系。”
宋妤:“北楓，原來你會講冷笑話。”
的確，轉世輪回以后，此生與前世是沒有任何關系的。
如果現在有人跑到她面前跟她說，我是你前世的愛人或仇人，你這輩子也要愛我或恨我，宋妤肯定會覺得他腦子有坑。
北楓道:“所以，要是浮屠找的那宿敵是人類，他的行為破壞了協會的規則，協會不會坐視不管。”
協會的工作就是清理一切在人間作亂的妖魔鬼怪，哪怕對方是江鄞的式神，也不會例外。
宋妤把北楓的話發給江鄞。
江老板很快回:“沒關系，浮屠有分寸。”
宋妤放下心來。
江鄞又問:“我讓他幫忙帶了封邀請函給你，你收到了嗎？”
邀請函？宋妤道:“沒有。”
不會是霍知欽之前送來的那個邀請函吧？
霍知欽不是說協會暫時沒有通知江鄞的打算嗎？
“哦，可能他忘了。”江老板道，“是協會中秋節燈會的邀請函，我沒時間去，想讓你代我去。”
“哦。好的。”原來是這個。
原來協會燈會是有邀請函的。
宋妤想，要是她直接跟著北楓一起去，會不會連大門都不給進？
可是浮屠沒有給她邀請函啊。
啊，他現出原形在門外等她，不會是為了給她送邀請函，順便跟著她一起進宿舍樓吧？
宋妤正在思索，黑貓去而復返，嘴里叼著一枚信封，放在宋妤腳邊，再次轉身跑開。
北楓:“……有點可愛。”
宋妤撿起邀請函，看著黑貓離開的方向，道:“江鄞說他有分寸，我們回去吧。”
她忍不住猜測，他剛才把邀請函藏在哪里，是不是突然想起自己還有邀請函沒給她，這才去而復返？
……
轉眼到了周六，宋妤提前半小時到達約定好的餐廳等許念過來。
落地窗外人來人往，她單手托腮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偶爾會有造型各異的妖精混在人群里路過。
真是熱鬧啊，帝都。
宋妤在心里感慨一句，余光瞟見一抹明亮的黃白色從人群里躥過，朝巷子口跑去。
“嗯？”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那個是……招財貓？
而且這招財貓怎么看都覺得眼熟啊！
給許念發了條消息讓她到了先點菜，宋妤追上招財貓的身影。
在復古的巷子里拐了幾道，喧鬧的人聲逐漸遠離。
熟悉的花店出現在巷子深處，招財貓跑到門口，站起身用前爪拍拍玻璃門。
玻璃門打開，招財貓敏捷地鉆進去。
宋妤走到門口，隔著玻璃朝里面看，只能看到滿室的鮮花。
門上風鈴叮咚，玻璃門忽然自動打開，宋妤一個踉蹌，跌進花店。
好在她反應靈敏，勉強穩住身形，不至于摔個狗啃泥。
前臺，招財貓說出熟悉的歡迎詞:“歡迎光臨。”
宋妤站直身子，四下里打量——花店和以往一樣，除了招財貓再也沒有旁人。
她沒有要走的意思，走到擺放在左邊的花架前觀賞修剪出各種造型的盆栽。
招財貓沒有再說話。
大概等了快十分鐘，有腳步聲從門簾后傳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掀開垂落的門簾，男人抬眼，看到宋妤微微一愣，隨即露出恍然的表情。
“宋妤？”他清晰地叫出她的名字。
在清凌時，宋妤每年都會光顧這家花店，哪怕被送到鄉下的那段日子，她也會聯系訂花送去墓園。
不過，這是宋妤第一次見到這個花店的老板，更準確地說，這是宋妤第一次在花店里見到會說話的活人。
男人的外形不算出眾，卻有著一雙漂亮修長的手，膚色白皙，骨節勻稱，指甲修剪整齊干凈，指尖泛出微微的粉。
此刻，這雙手正捧著一束玫瑰花，溫柔地放在臺面上。
深色的花束，墨綠色的莖葉，白皙修長的手指……仿佛油畫。
宋妤不動聲色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沒有得到回應，男人也沒生氣，走到一旁的飲水機邊問宋妤:“熱的冷的？”
如此接地氣的問題瞬間打破了他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
宋妤:“溫的，謝謝。”
他倒了杯水遞給她，自己回到前臺繼續處理玫瑰花，隨口說道:“真是巧啊，我們剛搬來帝都，你是開業后的第一位客人——訂花嗎？”
宋妤捧著水杯，看向臺面上的招財貓，問道:“巧嗎？我以為是你故意引我過來的。”
那只招財貓大搖大擺地從她眼前跑過，還有突然打開的玻璃門，終于露面的老板……湊在一起，實在不像巧合。
老板輕輕笑了一聲，放下玫瑰花，抬頭看向宋妤，頷首:“你很聰明……宋妤，我有事想請你幫忙。”
“我記得，我們沒什么交情吧？”他是老板，她是客人，她們之間僅有的交集就是每年一次送往清凌鳳山園的訂單。
老板沒有否認:“交情是可以制造的，比如現在——你要是答應我的請求，交情就有了。”
這人是什么邏輯？宋妤無奈道:“那要是我不愿意制造呢？”
他露出苦惱的表情，平鋪直述地說道:“那我只能殺了那只黑貓。”
黑貓？
“你是說浮屠？”
“他現在叫浮屠？”男人低頭繼續整理玫瑰，輕笑道，“這名字，挺有意思。”
“啊。”宋妤恍然，“莫非，浮屠找的那位故人，和你有關？”
男人修剪著花莖上的尖刺，很快處理完十九支玫瑰花。
他放下剪刀，道:“江鄞是不是告訴你，他要找的那個人，是他的宿敵？”
這人認識江鄞？
或許，他們這些大妖怪私底下都是互相認識的？
宋妤點頭:“嗯。”
男人嘆了口氣，把玫瑰花包好，遞給宋妤:“作為見面禮，送給你。”
宋妤接過:“謝謝。”
對方收回手，輕輕敲著臺面，似乎在整理措辭。
“其實，他的那位宿敵，是我。而他要找的那個人，是他的救命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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