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知欽隨口把霍家的秘密說了出來，宋妤詫異地盯他一眼，跟著他往外走。
不知道往事具體如何，但在宋妤看來，霍夫人的言行舉止仍然保留了少女時代的天真和明媚，應該是被家里人保護得很好。
霍知欽能用這般隨意的語氣提起他父母之間的往事，說明霍雪煬和盛秋之間并無間隙。
兩人沿著紫藤花長廊走著，很快到了盛秋精心打理的小花園——即使到了秋天，花園里依然盛開著各種不知名的花束，香氣馥郁。
宋妤深吸一口氣，花香卷著冷空氣沖進肺里，她覺得自己整個人似乎都泡在帶著清香的冰水里。
“對了。”她想起霍夫人沒來得及說完的話，問正在藤椅邊泡茶的霍知欽，“你媽媽說霍子佩對我態度不好另有原因，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嗎？”
示意她在藤椅邊稍坐，霍知欽道:“和你母親分手以后，二叔很快娶了二嬸，就是子瓊和子佩的母親。不過二叔不愛二嬸，還經常把外面的女人帶回來，導致二嬸很年輕就病逝了。”
宋妤冷笑:“男人管不住下半身，關我媽什么事？”
“二叔覺得自己受了情傷。”說這話時，霍知欽的語氣也是諷刺的，“他常說，真心換不來真心，還不如隨便玩玩來得自在。”
“呵。”宋妤譏誚地笑出聲，“那他干嘛還娶妻生子，白白禍害一個姑娘，自己玩爽了，還要把責任推到另一個姑娘身上——看把他能的。”
所以霍子佩覺得自己母親的不幸源于拋棄了霍雪霽的聶無憂，因而對她恨屋及烏？
還真是個幼稚的小男孩啊，被家里人寵著，想法單純得可愛。
這么想著，宋妤忽然盯緊霍知欽，抿唇沉默。
被女孩鋒利的目光盯得頭皮發麻，霍知欽把花茶放在她面前，皺眉:“你盯著我做什么？”
“那個……”宋妤單手托腮，意有所指，“你有沒有流落在外的兄弟姐妹？”
“沒有。”霍知欽懶洋洋答，“我爸對我媽一心一意，讓他出軌等于要他命。”
宋妤:“……”
她當然不是指的霍雪煬和盛秋，只不過:“你這么肯定？”
這話沒有惡意，純粹只是出于好奇。
人心易變，誰敢拿生命做賭，賭自己一生只愛一個人？
“我爸和我媽結婚那天晚上，騙我媽和他吞了同心蠱。”霍知欽一本正經地說著父母的八卦，“任何一方變心出軌，蠱蟲就會從身體里鉆出來，死無全尸。”
宋妤眨巴眨巴眼睛:“這么神奇的東西，還有嗎？”
“沒了。”霍知欽道，“以前盛家人擅蠱術，但是到我媽這一輩失傳了。”
“失傳？”
“我媽比較笨，學不會。”
他說得輕描淡寫，宋妤卻知道絕不是這種惹人發笑的原因。
霍知欽坐在她身邊的藤椅上，吩咐管家讓人送糕點和水果過來，順便聊著自家的前塵往事。
“我爸把我媽娶回來，我媽才有機會外出，后來我爸看她對什么都有點興趣，就給她報了各種學習班……對于我媽來說，或許出嫁那天，才是她人生真正開始的時候。”
“……”
“聽我媽說，我剛出生沒多久，老太太就開始催二胎，一天到晚逮著我媽念叨，后來……”霍知欽頓了頓，勾起嘴角，“后來我爸把二叔趕出家門，急得老太太再也沒有心思管我媽，一心撲在她最寵愛的小兒子身上……只是我二叔不爭氣，在老太太活著的時候沒讓她過幾天舒心日子。”
“趕出家門……是因為什么？”總不至于就為了幫自己愛人轉移長輩的注意力吧？
霍知欽喝著花茶，沉默片刻，瞇起眼睛看著透明茶壺里的干花，道:“聽說，上次凌星的人為難舒皎皎，是你替她解了圍？”
說起舒皎皎，宋妤恍然大悟:“其實我剛才想說，我有個認識的同學，和你長得有點像。”
所以才會以開玩笑的語氣問出有些冒昧的問題。
霍知欽秒懂:“舒皎皎？”
“嗯。”
“她是我二叔的女兒。”霍知欽道，“子瓊和子佩并不知道她的存在，二叔不敢把她接回家，只能托沈辭照顧她。”
“你二叔……”宋妤猶豫，有些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不靠譜。”霍知欽替她說了。
男人靠在椅子上，捏了捏眉心，說起長輩卻是一副面對熊孩子時無可奈何的表情，吐槽更是一針見血。
“自己靠不住，看人的眼光也不行。”
宋妤表示認同。
沈辭那樣的人，算不上良師益友，更別說把孤身在外的女兒托付給他照顧。
說直白點，舒皎皎如今遭受的苦惱，一半來自霍雪霽，另一半則來自沈辭。
“二嬸去世以后，二叔沒有再娶。”霍知欽道，“今天中午的飯局，二叔他們也會來，到時候……”
“你放心。”宋妤笑瞇瞇地給出保證，“只要他不找我麻煩，我肯定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
在宋妤看來，霍雪霽再不靠譜，也已經是個成年人，總不至于為了年輕時的恩恩怨怨和一個晚輩斤斤計較。
再者，聶無憂早逝，她和宋再新關系惡劣，霍雪霽真要找不痛快，宋妤十分推薦他去找宋再新。
偏偏，對方好像喝醉酒的瘋狗，追著她使勁叫喚，逼得她不得不當著霍家人的面給了他一番“恭恭敬敬”的問候。
……
宋妤和霍知欽在客廳見到了霍二爺。
彼時男人穿著干凈整潔，梳著大背頭，每根頭發都打理得一絲不茍，戴著金邊眼鏡，乍一看像極了電視劇里的職場精英。
但宋妤聞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也看到了他還沒完全清醒的迷離眼神。
她跟著霍知欽走近，客客氣氣地問好。
“你就是宋妤？”對方揮手讓管家下去，無視霍知欽，直接和她說話，“宋再新的女兒？”
宋妤從容地回:“是。”
“嘖嘖，你這……長得和宋再新不像啊。”用十分露骨的眼神打量著宋妤，霍雪霽呵呵一笑，譏誚道，“真是一點宋再新的影子都沒有。”
不知道他到底想說什么，宋妤只微微笑著，并不接話，內心瘋狂吐槽:當然啦！見過我的人都說我長得像我媽！
知道霍雪霽喝了酒喜歡胡言亂語，霍知欽試圖引開話題:“二叔，子瓊和子佩還沒來？”
霍雪霽擺擺手，敷衍地應了一聲，一雙眼睛始終盯著宋妤，笑問:“你確定你是宋再新的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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