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走出來的兩人，宋妤放棄掙扎，懶洋洋地打招呼:“凌長老，好久不見啊，身體恢復的怎么樣了？”
她還敢提這事！
凌星臉色微變，瞪著她的眸子染上怒火。
她不會以為，有江鄞撐腰，他們凌家就怕了她吧？狐假虎威的東西！
察覺到孫女情緒的起伏，老人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冷肅地說道:“你是協會長老，和這種下賤東西計較什么？”
說完，他冷眼打量宋妤，握著手杖在地上重重敲了兩聲。
纏在宋妤腰上的鎖鏈瞬間收緊。
五臟六腑似乎被外力擠壓到一起，胸口血氣翻涌，宋妤悶聲一聲，噴出一口血。
“真臟啊。”老人揮手拂開血沫，陰鷙的眸中是居高臨下的冷漠審視，“蠢成這樣，協會那些沒眼力見的東西竟然還想培養你？”
“咳咳。”宋妤忍受著分筋挫骨的劇痛，不吭聲。
他說得對，是她蠢，在協會的地盤里放松了警惕，才會被他們暗算，落到現在這個境地。
她不說話，拐杖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鎖鏈再度勒緊。
縛靈番割破衣服，有咒印烙印進女孩白皙的皮膚，切割出血痕。
鮮血順著鎖鏈滴落。
“爺爺。”凌星心有不安，“別傷她性命。”
這人畢竟是協會的重點關注對象，又是江鄞的女人，適當地給點教訓就行，真要傷了她的性命，只協會那邊就不好交代。
“怕什么？萬事自有我擔著。”老人冷笑，“你是我凌家的女兒，在協會被欺負，那群混賬東西不僅不給你撐腰，還試圖拉攏欺負你的人，是真不把我們凌家放在眼里啊！”
老人越說越怒，凌星低頭避開他陰鷙的眼神，不敢接話。
“你——”老人抬手，用手杖末端挑起獵物的下巴，輕蔑地說道，“宋妤是嗎？姓聶的都窩囊了一輩子，你又何必做那個出頭鳥，去招惹不該招惹的人呢？”
偏頭躲開他的手杖，宋妤用力咳了一聲，血沫盡數噴到他臉上。
血腥氣在呼吸間蔓延，老人臉頰兩側的肌肉抽搐著，眼里陰鷙更濃。
比起霍楚沈蕭四大世家，凌家的確實力稍遜，以至于很多人都忘了，凌家是聯盟最早的一批成員家族，是為聯盟出生入死立下過汗馬功勞的功臣。
聯盟世家輕視凌家，協會那些狗仗人勢的家伙輕視凌家，現在竟連一個沒加入聯盟的乳臭未干的臭丫頭也敢輕視他。
是因為凌家不爭不搶，所以覺得他們好欺負？
他今日來此，是為了幫凌星報仇雪恨，也是為了警告協會那群家伙做事別太過分。
不能和猴結仇，那就殺雞儆猴好了。
白須下的嘴唇抿成一條線，老人繃緊身體，退到幾步開外，冷聲道:“給我廢了她。”
凌星大驚:“爺爺！”
得到主人的命令，束縛在宋妤手腳上的縛靈番咔咔收緊。
宋妤清楚地聽到自己手腕腳腕的骨頭被擰斷的聲音。
“唔！”女生咬緊嘴唇，劇痛下勉強維持的理智逼迫她不能在敵人面前示弱。
“真是沒用啊。”神識模糊中，有低醇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帶著幾分感慨，幾分嘲諷，“竟然被這種蠢東西算計。”
誰？誰在跟她說話？
墜著冷汗的睫毛顫了顫，宋妤勉強睜開眼睛。
那個聲音還在自言自語:“小東西，看你這么可憐，孤就幫幫你。”
縛靈番下，奄奄一息的女生忽然睜開眼睛，淺金色的眸子好似灼灼升起的太陽，勾魂攝魄。
狂風乍起，卷著殘云擋住清亮的月光。天地之間驟然變色，宛如末世降臨。
……
風鈴被咆哮的烈風吹得叮鈴作響，站在廊下的江鄞抬頭看一眼天空，臉色微變。
該死的，傾城山上發生了什么，為什么那東西會提前覺醒？
……
狂風四起，吹得花燈亂飛。
北楓瞇眼看向某個方向，凝神細看，變了臉色，脫口道:“不好！”
她想也沒想一躍而出，逆風奔向宋妤所在的位置。
……
協會總部，陸錚看著窗外陡變的天空，喃喃:“這是……”
“魔神……”唐從容顫顫巍巍走到他身邊，聲音從喃喃自語變成厲聲咆哮，“魔神……魔神出世！快！派人去檢查封印！快啊！”
原本坐著喝茶的幾位長老聽到這話齊齊起身。
茶杯滾落在地，骨碌碌滾了兩圈，灑落的茶水在地毯上暈開，印出一個詭異的笑臉。
……
怎么回事？
老人打落一個砸過來的燈籠，被勁風吹得連退好幾步，在孫女的攙扶下才勉強穩住身影。
“咔！”“咔！”
隨著沉悶的破碎聲響起，縛靈番一根一根斷裂，化為塵埃消散在空氣里。
模糊的視線里，纖細的身影飄然落地。
老人震驚:“你……”手腳都被擰斷了，你為什么還能動？
“宋妤！”雜亂的風聲里，有溫柔的聲音呼喚女生的名字。
“這個聲音，是——”凌星扶著老人，還沒來得及說出那個名字，呼嘯的靈力比狂風更迅疾，砰一聲砸在她身上。
女人的身體被掀飛。
落地的瞬間，她眼角余光看見老人被撕扯而起，又重重砸在地上。
風聲乍停，陰云散開，月光傾瀉而下。
年輕的男人站在幾步開外，懷抱著不省人事的少女，漆黑的眸子里盛著足以焚盡一切的怒火。
記憶里生龍活虎的女孩正衣衫襤褸地躺在他懷里，身上是深淺不一、足以致命的傷口，他煙灰色的襯衣很快被她的血染透。
修長的手指扣住陷進她血肉的鎖鏈，也沒見他怎么用力，只輕輕一扯，縛靈番就像小孩子的玩具一樣，在他手里分崩離析。
“你們——”
凌星聽到他陰森的聲音，仿佛來自煉獄，讓人只聽著，便覺得毛骨悚然。
“都該死。”
……
北楓和陸錚、孫梅梅同時趕到現場。
三人到達時，正好看到浮屠蹲在動彈不得的老人身邊，一節一節把他的骨頭錯開。
老人的慘叫聲響徹楓林，讓人耳不忍聞。
凌星趴在地上，哭得滿臉淚痕，花了妝容，向端然站在一旁的男人哀聲央求:“江鄞！是我的主意！是我算計宋妤！是我——求你！饒了我爺爺！饒了他吧！求求你！”
陸錚猛地停下腳步，伸手拉住呆滯的北楓，單手捂住她的眼睛，淡然道:“小孩子家家的，非禮勿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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