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的身份和魔神有關？
白湘扯出一個沒有感情的笑容，搖頭:“不僅僅如此。”
她懷疑那天覺醒的魔神就是宋妤……可是宋妤的的確確是人類之軀，而人類的身體絕對無法承受魔神強大的力量。
這才是讓她覺得困惑的地方。
狐亦摸著手腕上的表，皺眉道:“我調查過宋妤，她的身世和成長軌跡清晰完整，聶家覆滅時她才剛出生沒多久……”
魔神唯一一次的異動就是十八年前聶家覆滅那次。
那時的宋妤還是個不會說話的小嬰兒，能做什么？
就算魔神真的需要一個容器，也不會選擇身體脆弱的嬰兒——嬰兒的身體絕對不可能承受魔神之力。
白湘同樣明白這一點。
嬌小的神女揉著眉心，很快便看開了:“隨他去了，反正就算魔神真的現世，頭疼的也是江鄞。”
看管魔神封印不是她的工作，她干嘛要為了不相干的事頭疼？
神女很快說服自己。
“我要回青丘去了。”她攏緊斗篷，重新把自己裹成毛絨絨一團，道，“對了，替我謝謝江鄞。”
“什么？”
“謝他把小貍送回來。”想起自己那位失了內丹依然活蹦亂跳的后輩，白湘輕嘆一聲。
和狐亦一起走到走廊下，她伸手接住一片飄落的雪花。
“你說人間有什么好？”
江鄞尚且不說，青丘的那些后輩也是想方設法朝這個人間奔赴。
恰好青鵲給兩人泡了熱茶端過來，聽到白湘的問題，她道:“白湘大人要是空閑的話，可以多來我們異途坐坐。”
白湘看向她。
青鵲莞爾一笑:“異途處于帝都最繁華的步行街，外面每天都是人來人往，這里也經常會有人類光顧……人類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在異途待久了，我覺得他們挺有趣的。”
白湘捧著熱茶喝了一口，驅散冬日的寒氣，笑問:“有趣？”
“對呀，有趣。”夏青鵲道，“人類的生命很短暫，就像煙花一樣，拼命朝上爬，然后在能抵達的頂端綻放，回歸寂然。”
“……不覺得很可憐嗎？”
“怎么會？”青鵲笑道，“煙花綻放得越美，記住它的人就會越多。人也是一樣的，他們的生命雖然短暫，但他們創造的歷史，永不會湮滅。”
很少在妖怪的口中聽到這種觀點，白湘聽得專注。
“先生曾經說過，正是因為人類的生命是短暫的，轉瞬即逝，所以才愈發珍貴。”青鵲道，“如果感受不到衰老和死亡的迫近，那青春和生存也將毫無意義。”
“喲？”白湘訝然而笑，“序之還會說這種話？”
狐亦也笑了:“我怎么從未聽他說過這話？不會是你自己編的吧？”
青鵲溫溫一笑，有條有理地反駁:“狐亦你不經常和先生在一起，沒聽過不是很正常嗎？”
她不和狐亦爭吵，留白湘吃晚飯。
“小妤難得來一次，夏葵做了豬肚雞火鍋，下雪天吃最舒服……”
……
把大狐貍放在床上，宋妤活動胳膊，抱怨:“你怎么這么重啊江鄞？”
她走到窗戶邊，看了眼飄飛的雪花，合上窗戶。
“你休息吧，我去給夏葵姐姐幫忙，好了來喊你吃晚飯。”
伸出一只爪子拍了拍她的衣角，狐貍搖了搖頭。
“不吃晚飯？”
狐貍點頭。
“直接休息？”
他再點頭。
宋妤皺眉，在床邊蹲下，握著他的爪子，柔聲問:“江鄞，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望進女孩滿是擔憂的眸子，他一愣，果斷搖頭。
宋妤握緊手，又松開一點力道，嘟囔道:“你這個樣子，我真是不太習慣。”
白狐歪頭，用眼神詢問。
宋妤松開手，展臂抱住他，臉頰埋在他柔軟的頸子毛里，悶聲道:“我以前覺得，你要是變成狐貍，沒辦法自己謀生，我就可以一直養著你。可是你現在變成這個樣子，我一點也不開心。”
不僅不開心，還擔心他無法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江鄞，你一定能恢復人形的對不對？”
她覺得自己很久沒有聽到他的聲音，要是再久一點，她好像都要忘記他的聲音了。
原來人類的記憶這么脆弱的嗎？
聽到她郁悶的抱怨，狐貍抬起爪子搭在她的肩膀上，頓了頓，溫柔地拍了兩下。
……
光線昏暗的房間里，年輕的除妖師被雙手反剪綁在椅子上。
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層厚實的黑布，嘴巴也被膠帶封住，束縛著她的繩索好似有生命一般，越掙扎便收得越緊。
從昏迷中慢慢蘇醒，舒皎皎很快意識到自己處境堪憂。
然而奇怪的是，對于失去意識前發生的事，她竟然完全沒有印象。
這里是哪里？她為什么會在這里？來這里之前發生了什么……如此種種，她一概不記得。
她最先做的是嘗試掙脫繩索，反復試了幾次，無果，她無奈放棄。
周圍一片寂靜，沒有人聲也沒有風聲，連蟲鳴鳥叫都聽不到。
她好似被人遺忘了一般，在死寂中等待死亡。
……
“舒皎皎失蹤了？”聽到這個消息，宋妤第一反應是和凌家有關，“有沒有查過凌家？”
北楓道:“皎皎是在江城失蹤的，那里有沈家，凌星的手應該伸不過去。”
凌星已經被凌家除名，沈隨一不是傻子，沒必要為了凌星得罪協會。
“哦，我想起來了。”手指攪著頭發，宋妤道，“是沈家發布的那個任務。”
“嗯，皎皎接了那個任務。”北楓道，“接任務的人很多，聞傾師兄也接了，出事的只有皎皎。”
“失蹤多久了？”
“兩天。”北楓道，“一開始他們以為皎皎去處理別的事情，第二天聯系不上，才發現她不見了。”
“協會有人過去了嗎？”
“……沈辭。”提起這個名字，北楓的煩躁愈發明顯，“他是皎皎的老師，皎皎失蹤，他有責任參與調查。”
宋妤直接起身收拾行李:“我讓韓映找個理由幫我請假。”
聯盟那么多除妖師都是從學生過來的，協會肯定有請假的套路。
“我馬上買票，今晚飛江城。”
“我和你一起……”北楓說完，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看到來電顯示是陸錚，她立刻接起:“老師。”
宋妤收拾行李箱，忽然聽到身后的北楓沒了聲音。
她轉頭看她，迎上她隱在鏡片后的眸子，皺眉:“北楓？”
掛斷電話，北楓的聲音有些麻木:“宋妤，皎皎的尸體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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