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是劇組盒飯，楚驍昨晚沒睡好，此刻沒什么胃口，和程導打過招呼后回保姆車上休息。
男人戴上眼罩靠在椅子上，本以為很快就可以入睡，誰知一閉眼腦子里就不受控制地浮現出昨晚的情景。
她站在燈光下，冷眼看著他，眼里是不加掩飾的憤怒和冷嘲。
他知道她的怒火從何而來，卻只是抱著事不關己的態度一笑而過。
的確事不關己，當年那場鬧劇，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的狂歡。
他記得狂歡的最初，是她在獲獎以后當著記者的面大膽地表達對他的喜歡，并坦言自己入圈是為了追逐他的步伐。
當時他正當紅，很多稍有交情的同行在采訪時都會不經意提起他，說是給他帶流量也好，蹭他的熱度也罷，他從未把這種事放在心上。
所以在女孩坦言喜歡他，他也只是把她口中的喜歡理解為對成功前輩的喜歡，或者說是對流量和熱度的喜歡。
他不太上網，聽助理提起過那次采訪的后續。
女孩算得上是一炮而紅的新人，公司團隊還不成熟，這種在外人看來明擺著的蹭熱度的發言讓她遭受了長達一個星期的謾罵和嘲弄。
后來還是有上升期的偶像被爆出戀情才把她的大名從熱搜上擠下去。
“如果說這是她公司的營銷策略，挺成功的。”他的經紀人在事后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獲獎都沒能帶給她這么長時間的熱度，黑紅也是紅嘛，她這個情況，后期洗白易如反掌。”
他卻不以為然。
凌緲。
他知道她的名字，最開始不是在圈子里，而是在長輩的口中。
“凌家到凌緲這一輩，嫡系一脈只剩下兩個小女孩，不知道老爺子會著重培養誰，我看凌緲那孩子不錯，就是脾氣倔，不聽勸，凌星嘛，有點傻，但好在能吃苦……”
隆游凌家的大小姐凌緲，萬萬沒想到兩人的相識是在娛樂圈這個大染缸。
背靠凌家，人脈、資源、資金……只要她想要，應有盡有，她沒必要以黑紅的方式給自己未來的路挖坑。
當時的他本以為這件事會隨著熱搜的消失而沉寂，誰知幾天后，他在自家工作室再次見到了這位新晉影后。
凌緲對他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哈，說起來也是好笑，一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恐怕連愛是什么都不明白，就站在他面前大膽地說愛。
那場鬧劇，現在再回憶起來，也是他的噩夢。
說噩夢或許夸張了一點，但是被那種無法無天的小女孩纏上的確不是什么美好的回憶。
至少在他的記憶里，兩人之間尷尬遠多于快樂，偏偏她樂此不疲，似乎完全沒看出他的拒絕和反感。
她總是到他工作室堵他，給他送一日三餐，自作主張地承包無人機為他慶生，大張旗鼓地給他做各種應援，偶爾還會幽靈一樣出現在他的公寓門口……
楚驍摘掉眼罩，猛地坐起身，長長呼出一口氣。
都是不好的回憶……男人自嘲似的搖搖頭，拉開車門，準備找個人少的地方散散心。
“驍哥！驍哥！”看到他開門，助理捧著手機火急火燎地跑過來，遞到他面前，“小侄女和小侄女朋友鬧出事了！”
小侄女？楚驍愣了愣，陡然想起昨晚到達酒店的兩個女生。
楚楚在圈子里的風評他知道——任性、驕傲、無法無天……除了楚臻沒人能鎮得住她，偏偏楚臻對她是放養，很少干涉她的個人生活，導致楚楚的惡名幾乎是人盡皆知。
她鬧出什么事楚驍都不會覺得驚訝。
他接過手機，看到了掛在熱搜上的詞條——“樓子聰被打”。
樓子聰？那個沒眼色的蠢東西不會惹上楚楚了吧？
熱搜第一個視頻下面評論已經過萬，詞條廣場實時討論也在飛快地增加，可見吃瓜群眾的速度有多快。
視頻來自路人正大光明的拍攝，拍到了兩位當事人，還有宋妤和站在一旁戴著口罩墨鏡的凌緲。
視頻從楚楚動手開始錄制，點開視頻就看到楚楚一腳踹在樓子聰的膝蓋上，在男人彎腰痛呼的時候，抓住他的后頸撞在了餐廳的飯桌邊緣。
女生一連串的動作利落無比，樓子聰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就整個人倒在地上蜷成一團。
楚楚還想補上兩腳，被宋妤拉住。
兩個女生低聲溝通了幾句，視頻結束。
“動作挺利索。”看完，楚驍給出觀后感，“這么多年，沒白練。”
他不知道楚楚的工作，但偶爾回楚公館的時候會碰到楚楚做體能訓練。
沒想到楚驍第一句話是這個，助理巴巴地說道:“驍哥，你看下面的評論，樓子聰的粉絲都在罵小侄女呢！”
“楚楚不會無緣無故動手打人。”況且宋妤和凌緲也在，十有八九是那個樓子聰又狗改不了吃屎調戲某位女生了。
“報警了嗎？”
助理道:“報了，我剛打電話過去，小侄女讓你找個人去撈她。”
楚驍失笑:“那你抽空去一趟，小心狗仔。”
助理得令:“好勒。”
助理領命去撈人，楚驍準備聯系楚臻通知他眼下的情況，遠處程導的咆哮聲傳來:“楊夢怡這是在威脅我？好啊，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都別好過！”
“程哥程哥，別氣別氣……”副導演連忙拉住程導，揮手趕走聚在一起的工作人員，低聲勸說。
楚驍揉了揉眉心，下車走到幾位導演身邊，問道:“是因為樓子聰被打的事嗎？”
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的，聽了多久，副導演尷尬地嘆了口氣。
不否認那就是默認。
楚驍道:“打人的那姑娘是我侄女，我這邊會親自跟楊老師聯系。”
“哈？”副導演腦子有點遲鈍地轉不過彎，“您侄女？”
“嗯。”楚驍道，“那孩子自幼正義感爆棚，小時候在學校就喜歡揍欺負女同學的男生，有家里人寵著，沒吃過什么哭苦，這嫉惡如仇的脾氣長大了也沒怎么改，給大家添麻煩了。”
程導:“……”
雖說楚驍承認了自家侄女打人，但是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小侄女自幼嫉惡如仇，喜歡見義勇為，這次這事兒十有八九是樓子聰的問題。
楚驍的侄女，那不也是楚家人？
程導瞬間領悟了其中的關系，道:“這事鬧上了熱搜，樓子聰的工作室發了聲明，說會追究小侄女的法律責任……”
“沒關系。”楚驍的語氣淡淡，神色也淡淡，說出的話卻讓人后心一涼，“樓家會主動撤了聲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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