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眠這話聽起來總覺得不可思議。
對方把他帶走，又把他一個人扔在山洞里，那帶走他圖什么？
沉思片刻，蕭赟問道:“山洞里除了你什么都沒有？”
“嗯。”
“你失蹤這么些天，那些人也沒供你吃喝？”
“我不記得了。”蕭沉眠皺眉，“我醒來時，并沒有饑餓感。”
蕭赟再次陷入沉思。
蕭沉眠道:“爸，襲擊我的那個人很強，如果不是他，我可以解決宋妤。”
“暫時不要再對宋妤動手。”蕭赟道，“協會給出的交代是宋妤不是魔神轉世，而是封印魔神的容器，一旦她身死，魔神會立刻覺醒。”
蕭沉眠輕輕吸了一口冷氣，啞聲道:“竟然是這樣？那我們的行動不是差點放出了魔神？”
“不知者無罪。”蕭赟冷笑，“我們也是為了阻止魔神降世，協會難道要治我們的罪？”
協會當然不會，除妖師本就稀有，聯盟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除妖師，更別說蕭氏還是旺族，門下除妖師眾多。
蕭沉眠沒有說出心里的想法：“爸，那少年帶著神劍軒轅，你不是說，軒轅劍早就被封印，蕭家無人能用，那他是怎么回事？”
蕭氏一族世代傳承的神劍軒轅被封印了很多年，因為蕭家沒有可以拔得出那把劍的人。
神劍認主。
這么多年，蕭家沒有出現任何一個讓它甘心為其所用的除妖師。
這在聯盟里是心照不宣的秘密。
蕭家人心里也清楚。
因為多年無人可用，這把劍已然成了蕭家明面上的象征，沒有任何殺傷力的吉祥物。
如今突然現世，甚至連當家做主的蕭赟都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帶走了軒轅。
蕭沉眠覺得奇怪，是因為自幼接受的教育形成的慣性思維。
蕭赟心里卻有另一番想法。
他很清楚，蕭家人不用軒轅劍，僅僅只是因為蕭家沒人鎮得住那把劍的神力。
上古神劍，萬劍之首，軒轅。
劍是好劍，由天地之靈氣所孕育，有摧枯拉朽之力。
在蕭氏一族有文字記載的文獻里，用過神劍軒轅的只有兩個人。
然后便是如今的那個少年。
至于那個處處和蕭家人作對的少年為何能使用蕭家的神器……蕭赟并不準備把其中的因由告知兒子。
蕭家陰暗的一面他來背負就行，沒必要把肆意輕狂的年輕人拉進泥潭。
“我不知道。”短暫的思考后，蕭赟道，“可能他用了某種秘術……軒轅是我們蕭家的東西，不管用什么手段，一定要把它拿回來。”
蕭沉眠垂下眼簾，避開父親凜冽的目光，點頭:“是。”
他已經問得這么直白，他還是不肯告訴他真相。
“看到那把劍了嗎？”女生在他面前蹲下，指著不遠處的少年和被他抱在懷里的劍，輕笑著問道，“你們蕭家的劍為什么會在他身上，不覺得奇怪嗎？”
因為對方也是協會結業考中的佼佼者，他一眼認出她。
“你和他竟然是一伙的？！”
“是啊，我們是一伙的。”女生沒有避諱，坦率地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你還沒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蕭沉眠，你認得那把劍的，對嗎？”
“當然！”他被捆成粽子，動彈不得，只能冷眼凝視眼前的女生，冷笑道，“偷了我們家的神器，怎么，你是來跟我炫耀的嗎？”
“偷？”女生笑著搖了搖頭，“不不不，那本來就是屬于他的東西。”
“軒轅劍是我們蕭家的東西。”吼出這句話，他微微一愣。
蕭家的神器在他手上，難道他……
“還不明白嗎？”女生含笑肯定了他的猜測，“蕭沉眠，他是你的弟弟。”
“胡說！”這話絕對是對蕭赟的侮辱，他勃然大怒，咬牙道，“我爸不可能出軌。”
“當然。”女生道，“他不是你爸的孩子。”
不是蕭赟的孩子，那只能是——
“我伯父家只有一個孩子。”
蕭家嫡系長房到了這一輩只有一個蕭承夜——蕭氏現任家主，由于身體不好一直在修養中。
“是啊。”女生露出恍惚的神色，喃喃，“現在是只有一個了。”
不等他回答，她一把抓過少年的胳膊，將他拉到他面前，譏誚道:“蕭沉眠，你也算是個天才了，你看看他，有沒有覺得很奇怪？”
被女生詭異的語調震懾，他下意識看向少年。
單薄的身體，蒼白的臉色，沒有焦距的眸子……即使被女生粗暴地拖拽過來，他的表情也沒有任何變化。
他臉色微變，脫口道:“他這是……”
“明白了嗎？”女生松開少年，眼里浮現出恨意，“這就是真相。”
她逆著光站起身，說話聲音帶著笑，微顫的語調卻好像在哭。
“這就是你想知道的真相……蕭沉眠，我有事求你幫忙。”
……
月光下，銀鷂扇動翅膀，躍過青山綠水，飛到古涇山深處。
隨著鳥兒的靠近，月色下的空氣泛起漣漪，好似石子入水，銀鷂穿過漣漪，消失在夜空中。
漣漪之后，是和古涇山完全不一樣的景色。
高山瀑布，古木深深，小鹿和野兔的影子時隱時現。
巨大的鳥兒臥在懸崖之上，瀑布旁邊，火紅色的羽毛在月光下泛出耀眼的光。
銀鷂扇動翅膀，落在大鳥的背上。
“大人。”虛空中有個聲音問道，“銀鷂歸來，要如何處置這個外來者？”
所謂外來者，正是躺在大鳥翅膀邊的昏迷不醒的女人。
“送她離開無相境。”朱雀看了眼女人，“她是除妖師，并非惡人。”
這個除妖師聽了他的叫聲，追著聲音趕到古涇山深處，又無意中闖進他的無相境。
還好他發現及時，施術使她昏睡，才不至于讓她在無相境里迷失了自己。
那個聲音恭敬地回道:“是。”
“還有帶著軒轅劍的那個孩子，情況特殊。”朱雀道，“必要時候，出手相助。”
“是，大人。”
……
床頭手機嗡嗡，宋妤從被子里伸出手抓過手機，努力睜開眼睛，接起電話。
“北楓，擾人清夢天打雷劈啊！”
北楓平靜地提醒她:“宋妤，今晚是凌緲的生日宴會，別忘了。”
“嗯？”宋妤驚坐起，“今晚？不是明晚嗎？”
她看日歷，又看邀請函，驚覺自己記錯了時間。
“我就知道。”北楓道，“我在酒店等你，別遲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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