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捧著燈籠，送到江鄞面前，震驚道:“江鄞，你看這小妖精，竟然悄無聲息混上你們不周山了！”
上次見它，它在琉璃森林給狐族少主打工。
上上次見它，它跟著蠱雕蹭點吃喝還險些喪命。
如今，竟然在不周山安家落戶——原來妖怪也在為了更好的生活而奮斗啊？！
一只手按著嘴唇，江鄞瞥了眼燈籠，隨手接過掛到樹上，淡淡道:“琉璃森林和不周山相隔不遠。”
“哎？”
“不周山和琉璃森林都在無相境的最外圍，再往里，就是九重天和其它靈山仙境。”
宋妤心里有了個底:“也就是說，生活在不周山的話還能去琉璃森林串門？”
“嗯。你想去嗎？”
“以后去。”宋妤躍躍欲試，“琉璃森林也很美呀，雖然比這里差了一點。”
“你這算不算你自己說過的……踩一捧一？”
“……你學得真快。”宋妤哼唧道，“實話實說，不算踩一捧一。”
她說完，盯著江鄞的手:“你干嘛？”
江鄞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怎么？想看自己的戰果？”
宋妤心虛:“第一次，沒經驗嘛。”
江鄞冷笑:“沒經驗？倒是很有勇氣。”
宋妤理不直氣也壯:“親自己男朋友當然要有勇氣！”
江鄞警覺:“以前我還是你的未婚夫，現在直接倒退成男朋友了？”
“那種便宜未婚夫的名頭能算數嗎？”宋妤笑顏如花，“現在可是雙方蓋章的、名正言順的男朋友！”
被她的說法逗笑，江鄞搖了搖頭，單手勾住他的腰，把她拉近自己。
“宋妤。”
灼熱的氣息落在唇邊，宋妤屏住呼吸:“嗯。”
“我不會讓你死。”
宋妤一愣:“嗯？”
這么浪漫的氣氛，話題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不可言說？
“宋妤。”他忽然收攏手臂，將她緊緊擁在懷里，“我不會讓你有事，相信我。”
他看到她掩藏在樂觀舉止下的不安，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撫她的不安。
她將其妥善隱藏，是為了在最后一刻讓自己不至于太狼狽。
他又怎么忍心拆穿她的小小心思。
可是，即便在她眼里，他不足以成為值得她全身心信賴的人，他依然想要告訴她自己的心意。
不要害怕。
你可以信任我，我會保護你，無論付出什么代價。
……
次日，宋妤在鳥鳴聲中醒來，舒展開手臂，收手時把趴在她胳膊上的狐貍摟進懷里。
臉頰貼在狐貍頸子里蹭啊蹭，蹭了一嘴毛，她抬起頭，呸呸兩聲吐出白毛。
“江鄞。”昨晚沒有睡到覬覦已久的狐貍精，宋妤很不滿，“你掉毛很嚴重啊，下次不許上床睡。”
狐貍先生甩了甩腦袋，冷冷道:“是你要求和我一起睡的。”
我又不是要和狐貍一起睡！
宋妤的內心在瘋狂吶喊。
不能讓自己顯得太登徒浪子，她微笑:“我不知道你掉毛呀？”
說起這個，她覺得新奇:“狐仙居然也掉毛的嗎？太神奇了，那你會上廁所么？”
粉色的肉墊重重按在她的嘴上，宋妤聞到了淡淡地白梅香味。
她握住他的肉墊，若有所思:“貓咪會自己埋屎，狐貍也會嗎？”
狐貍眼瞇成一條縫，江鄞笑著說:“宋妤，你想死了嗎？”
宋妤:“……”惱羞成怒真可怕。
……
吃過早飯，兩人一起沿著古木的枝干散步。
第一次見到這般繁密的古樹，宋妤邊走邊感嘆:“這樹也算是成仙了嗎？”
“不周山靈氣養樹，但它并無靈識。”江鄞道，“它只是長得比較賣力。”
“真壯觀啊。”
宋妤摘下一片樹葉，放在唇邊吹出清越的長音，引得茂密枝葉下的鳥兒都跟著一起啼鳴，好似一場鳥鳴大合唱。
鳥叫聲此起彼伏，宋妤震驚。
“這樹上竟然有這么多鳥？”
“嗯，還有靈蛇。”
宋妤試探著問道:“不會……還有靈蟲吧？”
“那倒沒見過。”江鄞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或許你有這緣分，可以偶遇一只。”
“別了別了。”腦袋快搖成撥浪鼓，宋妤果斷抓緊他的袖子，連連道，“我無脊椎動物過敏，靈蟲也不行！”
江鄞輕笑，握緊她的手。
用一整天的時間將古樹上下里外逛了一遍確定沒有見到靈蟲，宋妤徹底放下心。
傍晚時分，她坐在屋檐的臺階上，晃悠著兩條腿，看夕陽一點點落下，橘色的晚霞鋪滿西邊的天空。
古樹上的靈獸們已經習慣了她的氣息，結伴跑到她身邊，給她送剛摘的新鮮果子。
昨晚那只燈籠又來了，落在她左手邊。
畫布上的貓咪舒服地打了個滾，肚皮朝天，時不時喵喵兩聲。
屈指敲了敲燈籠上的貓咪，宋妤小聲道:“你是怎么從琉璃森林跑到這里來的？”
就算兩片仙境毗鄰，它這么弱小的妖怪要跨越結界也不容易。
“它跟著玄武神君一起進來的。”
有知道內情的靈獸說出原委。
“玄武神君去參加狐族的宴會，它躲在神君衣袖里一起來到這里。”
宋妤訝然失笑:“你膽子挺大啊。”
這就是傳說中的“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嗎？
“喵～”貓咪神態得意。
“除妖師除妖師，它是妖怪，你為什么不抓它？”
小靈獸們很八卦。
“對呀對呀，你為什么不抓它？”
“序之大人也是妖怪。”
“胡說，序之大人是上神！”
“以前是妖怪，挨了雷劫，被玄女大人救回來。”
“然后才是上神。”
“是的是的，序之大人是狐貍。”
“有九條尾巴的狐貍。”
“比晚霞還要美麗的尾巴。”
“除妖師你會抓序之大人嗎？”
“序之大人是神！不能抓！”
“我們不是唉，那會抓我們嗎？”
“……”
靈獸們說起話來，七嘴八舌吵得宋妤根本插不進去話。
她也不著急開口，安靜地等它們說完。
原來江鄞是被玄女救回不周山的。
玄女……就是墨云記憶里見過的那位神女。
她手腕上這把紅蓮尺也是她以身獻祭后打造出來的。
回憶著在魔尊的回憶畫面里看到的那位燦如朝陽的神女，聽小靈獸們嘰嘰喳喳，一直困擾她的問題忽然有了答案。
墨云說，即使為這世間萬物犧牲，也不會有誰記得，不會有誰感激。
怎么會呢？
聯盟的古籍里有記載，妖精間有傳聞，靈獸們也能清楚地喚出她的名字。
如此，還有什么可遺憾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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