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摸著戒指，宋妤垂眸沉默。
晚風輕吟，吹動樹葉簌簌作響。
江鄞站起身，順勢把她抱起。
宋妤一驚之下摟住他的脖子，抬眼看他:“做什么？”
“帶你去個地方。”
……
星空浩瀚，明月高懸，無風無云。
宋妤站在群山之巔，仰頭看近在咫尺的銀河。
星光閃爍，似仙人明亮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人間。
江鄞伸出手，道:“宋妤，來這邊。”
宋妤收回目光，跑到他身邊。
江鄞的面前是幽靜的小道，兩側散發著微光的紫色熒光草在微風里搖曳。
小道盡頭，巨石壘砌，有形似小松鼠的靈獸蹲坐在上面，抱著果子歪頭打量兩人。
看到石頭后杳杳的霧氣，宋妤驚喜地說道:“這里居然有溫泉嗎？”
“嗯。”江鄞道，“畢方就是在這里燒了我的尾巴毛。”
當時的他最是愛惜自己那一身皮毛，被畢方燒出一點焦黑后，他憤怒地拔掉了畢方的尾羽。
兩只靈獸的怨就這么結下了。
現在說起這個，江鄞覺得好笑:“那時畢方在不周山橫行霸道，比他厲害的懶得搭理他，縱得他愈發肆無忌憚，被我教訓后安分了不少，也是個欺軟怕硬的東西。”
狐貍先生，你都把人家尾巴毛拔了，還罵人家。
宋妤拉著江鄞穿過小道，走到溫泉旁。
走近了才發現，這片溫泉是月牙狀，一眼望不到頭，水質清澈，倒映出滿天星河，好似銀河墜入了凡間。
宋妤蹲下身試了試水溫，轉頭看著江鄞。
江鄞側身，道:“這靈泉可以修復身上的傷疤，你……”
她執行任務時，身上落下了不少傷痕。
“江鄞，你真好！”
他說完，聽到身后的宋妤歡呼一聲。
她從身后擁抱了他，臉頰貼在他后背小貓一樣蹭蹭。
被女生快樂的情緒感染，他輕輕勾起嘴角，道:“我去外面等你。”
“好！”
……
溫熱的泉水包裹著身體，宋妤舒展開手腳，靠在臺階上，歪頭聽身后的動靜。
熒光草窸窸窣窣，像某種小動物穿行而過留下的聲音。
江鄞為人君子，說在外面等，肯定就在外面等。
他不會偷窺女朋友泡溫泉，那穿過草叢的是什么東西呢？
靈獸嗎？
有溫熱的呼吸落在頭頂，宋妤默默睜開眼睛，看出現在巨石后的巨大的白毛狐貍。
他將身子團起來，正好可以把整個月牙溫泉圈在懷里。
隨意把腦袋擱在石頭上，狐貍先生搖晃著尾巴，卷起的風吹得星光草簌簌輕響。
伸手就可以撫摸到狐貍先生柔軟的白毛，宋妤轉身趴在溫泉邊，撫摸他的毛毛。
“江鄞。”
“嗯？”
“你怕我被靈獸叼走了嗎？”
“嗯。”九尾白狐輕闔著眸子，不看她，含糊道，“怕你被叼走了。”
“你為什么不看我？”
“非禮勿視。”
“我們是男女朋友，不存在這個問題。”
他輕笑，尾巴尖尖晃動的速度不自覺加快了些。
宋妤重新躺靠在臺階上，沒話找話:“你以前也會來這里泡溫泉嗎？”
“自然。靈泉有助于修行。”
“你是變成狐貍泡，還是以人的形態呢？”
“都有。”江鄞道，“一般是人形。”
“為什么？”
“因為毛要晾很久才會干。”
“……噗嗤。”
宋妤本來是不想笑的，可是腦子里冒出他四腳朝天躺在太陽下曬肚皮的模樣，就忍不住嘴角彎彎。
笑過，宋妤想到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不周山還有別的仙女嗎？”
“有。”
“她們也會來泡溫泉嗎？”
“偶爾。”
“只是偶爾？”宋妤疑惑，“為什么？”
“神女們的洞府都有沐浴的地方。”江鄞道，“而且，這里以前幾乎被畢方霸占……除非神女們要舉行聚會，才會強行把畢方趕走。”
“現在怎么沒看到畢方……”
沒等宋妤問完這個問題，空中傳來一聲尖銳的鳥鳴，火紅色的大鳥從天而降，張開的翅膀遮云避月，帶著灼熱的火焰，在空中拖出長長的火紅色的尾巴。
他不知道從哪里出現，筆直地朝溫泉所在的方向飛來。
他體型巨大，但速度非常快。
眨眼之間，已經到了咫尺之外。
宋妤的反應也很快。
在感受到灼熱業火的瞬間，她已經抬手凝出結界，用以阻擋妖獸的襲擊。
比她更快一步，在畢方撞上結界之前，白狐一甩尾巴，九條尾巴宛如強韌的鞭子，砰一聲便將畢方甩到對面山崖。
白狐一躍而起，敏捷的身姿如閃電一般沖向畢方。
純白和火紅糾纏在一起。
兩種顏色碰撞出的靈力直接將宋妤掀了個趔趄。
她勉強穩住身形，從溫泉里爬出來，追上打成一團的兩只野獸。
戰斗結束得很快。
宋妤趕到對面山崖時，九尾狐已經把畢方踩在腳下。
雪白的尾巴如云霞般鋪展開，微微晃動的尾巴尖尖透露出戰勝的主人心情不錯。
“臭狐貍！放開吾！”
畢方伸長脖子，很想啄瞎這狐貍的狐貍眼。
江鄞冷哼一聲，松開他，退到宋妤所站立的懸崖邊。
他站在懸崖下，剛好和懸崖一般高。
宋妤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緋色的耳朵尖。
原來江鄞的原身有這么大！
宋妤忽然想起他喝醉酒那次，顯露出的原身差點撐塌暖房，被夏葵抱怨以后，還委屈巴巴地表示自己沒有完全放開。
的確是非常大一只狐貍。
畢方重新張開翅膀，看到宋妤，他毫不猶豫揮動翅膀甩出一團業火。
業火撲面而來，被江鄞截下。
“你想死了嗎？”白狐惡狠狠地給出警告。
“你居然帶了人類除妖師來不周山！”畢方的語氣比他更兇狠，“臭狐貍，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呵。”白狐冷笑，“見到除妖師。想起自己過去所做的惡事，怕了？”
萬年前，畢方在人間游蕩時吃過不少人。
是朱雀神君將其制服帶回不周山，避免他繼續在人間胡作非為。
他在人間為非作歹時，沒少被玄門修士找麻煩。
萬年前被追殺的一幕幕，即使到了現在依然記憶猶新，以至于他看到和玄門有關的人都忍不住殺氣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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