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卿卿交給陸錚以后，宋妤見到了那只用來傳訊所用的信鴉。
她拎著那只烏鴉的翅膀，舉到沉默的白狐面前，蹲下身小聲問道：“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白狐懶洋洋看一眼信鴉，沒開口，用傳音入密回了宋妤的話：“信鴉。”
“時愿說這玩意兒很忠誠，你有什么辦法讓它聽我的話嗎？”
白狐搖搖頭：“這信鴉你可以直接殺了，或者放生。”
想要收為己用是不可能的了。
宋妤徹底放棄。
盯著信鴉看了會兒，她直接捏斷了信鴉的脖子。
烏鴉“嘎”一聲后，再無動靜。
雪白的尾巴尖尖左右晃了一下，白狐道：“我還以為你會留著它。”
“你不是說它絕不可能為我所用嗎？”宋妤道，“放生是不可能的，鬼知道卿卿跟它說了些什么。”
“嗯。”
“你覺得陸錚能問出什么來啊？”
“等他出來以后就知道了。”狐貍開始廢話文學。
宋妤等得無聊，把狐貍抱在懷里一頓蹂躪。
正在狐貍奮力掙扎，用兩只爪子抵著宋妤的臉不許她貼貼的時候，書房的門被人拉開，陸錚和蕭沉眠先后走出。
看到宋妤，兩人都露出復雜的神色。
放開狐貍，宋妤問道：“怎么了？”
“她說要親自跟你談。”蕭沉眠聳了聳肩膀，無奈道，“陸長老審訊技術不到位，人家不肯說實話。”
陸錚冷冷瞥他一眼，出乎意料地沒有反駁蕭沉眠的話。
宋妤詫異：“要見我？”
“嗯。”
“還有陸長老撬不開嘴的犯人？”
“她身上有薛逸下的禁忌之術。”陸錚揉著眉心，解釋道，“我可以直接讀取她的記憶，但是讀取記憶就會打破薛逸的術，也就意味著薛逸知道她出事了。”
“哦，這個薛逸可真是難搞。”宋妤拍拍身上的狐貍毛，看大狐貍，“要一起嗎？”
狐貍搖晃著尾巴，邁著優雅的步伐直接走進書房。
宋妤道：“那我進去了，你們忙了一晚上，休息去吧。”
……
見到宋妤，卿卿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
宋妤打量著她，倒了杯水放在她面前，道：“陸錚說你想見我，說吧。”
“我不是想見你。”卿卿道，“我要見你體內的魔神。”
“免談。”宋妤直言拒絕，“你愛說不說，不說我現在就走。”
似乎沒料到她拒絕得這么干脆，卿卿嘴角的笑容微斂，擰眉不語。
“卿醫生，實話告訴你，你說不說、說什么，對我而言沒太大影響。”宋妤直接把事實擺到她面前，“我從未隱藏自己的計劃，我想，我在鯤山動手的時候，薛逸應該就能猜到，他肯定也會告訴你。”
“……”
“把你抓出來，只是避免后續你的某些行動會影響到協會。”宋妤道，“如果后續真要和薛逸打架，協會的戰力必不可少。”
見卿卿沉默不語，宋妤攤手：“所以說啊，你愛說不說。”
說完，她直接轉身準備走。
“宋妤。”卿卿忽然開口，“我把我知道的秘密告訴你，你能答應我，替我保全我的家人嗎？他們對我所做之事并不知情。”
“知不知情，協會調查清楚會有結果。”宋妤道，“他們如果真的無辜，協會不會傷害他們。”
“不是協會。”卿卿苦笑，“宋妤，聶家是如何覆滅的，你在蕭承夜打造的幻境里見過。”
宋妤默然。
“出賣薛逸，我的家人也會是同樣的下場。”卿卿嘆息，“他們并不是除妖師，也不知道卿家所行的齷齪事。”
宋妤沒和她討價還價，直接當著她的面給陸錚打了個電話，簡單地說明了卿家的情況。
“我知道了，我會安排。”陸錚回了一句，掛斷電話。
宋妤看到卿卿明顯松了一口氣。
“卿醫生，這種事你和陸錚商量，我想他不會拒絕幫你。你何必非要見我。”
“因為那個人，是你的熟人。”
“嗯？”沒頭沒尾的一句話讓宋妤的大腦飛快地轉動起來。
她面上不顯，挑眉問道：“哪個人？”
“魔神靈識封印在你身體里，殘識在外，卻一直沒有被暗眼捕捉到，你知道為什么嗎？”卿卿神秘地一笑，“因為……他的殘識早早找到了一個人類軀殼，用以隱藏自己的氣息。”
“哈？”還能這樣？
“本來不可以。”卿卿道，“但凡那個人的元神發生微弱的排異都會被暗眼捕捉到，但是，那個人是自愿的。”
所以暗眼沒有捕捉到魔神的氣息，墨云的那縷殘識得以休養生息，不被協會發現。
宋妤道：“你說那個人是我的熟人……”
是宋妤的熟人，而不是陸錚的熟人，不是協會其他人的熟人，那只有一個可能——她的親人，或者同學。
同學的話，無論是鄒薇易輕巧還是許念莫溪，都是普通人，和除妖師、魔神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沒有任何關系，再加上她們生活在她身邊，稍有差池她就能發現其中的問題。
那縷殘識需要休養生息，這些人不是最好的選擇。
剩下的，就是她遠在清凌的沒什么感情的親人了。
宋再新？宋繡瑩？……或者，顧家人？
看她神色幾度變換，最后歸于平靜，卿卿道：“看來你知道是誰了。”
宋妤微微一笑：“他上次的反應我就覺得奇怪，原來是為了試探我。”
顧清詩和妖怪做交易時，她問過顧清珩，作為兄長，為什么明知妹妹有危險卻不管不顧。
當時顧清珩避開了她的問題，如今看來，那家伙恐怕是故意的。
正事說完，卿卿忽然問道：“有煙嗎？”
宋妤正想回“沒有”，腳邊的白狐變戲法似的憑空摸出香煙和火機，推到宋妤面前。
嘴角抽搐兩下，宋妤給卿卿點上一根。
用力吸了一口，卿卿放松了身體，靠在椅子上，如水般清澈的眸子看著天花板，啞聲笑道：“宋妤，你有過進退兩難的時候嗎？”
不等宋妤回答，她長嘆一聲：“我進協會時并不知道族里給我安排了這樣一個角色。”
她是他們家唯一一個覺醒了靈力的除妖師，父親得知這個消息時非常開心，連夜將她送到了族長手里。
“他們以為，我進了協會，為卿家出了力，他們就能在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親戚面前揚眉吐氣。”
卻不知，這一送，直接把女兒送進了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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