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鄞做了決定，白湘不好再說什么，只安靜喝茶。
扶夜想起一事:“既然你將半魂給了她，等紅蓮尺完成凈化，她就算不上人了吧。”
有狐仙的半魂護著，等凈化完成，她可以慢慢修復自己潰散的靈之海。
“只是，這個凈化的時間不知道要多久，你可能要等她百年、千年……”
“沒關系。”白狐很淡定，“活著本就無聊，心里有個盼頭反而會有趣很多。”
“一脈同生啊。”扶夜道，“你可算是找到樂趣了——那個人類要感謝你，什么都不做，白白就撿了狐仙的半魂，得了永生。”
他始終高高在上地點評宋妤，似乎能得到狐仙半魂是一件多么榮耀的事，卻完全忽略了宋妤正在承受的一切。
“扶夜。”江鄞冷眼看他，譏誚地說道，“若是將魔神之力轉移到你體內，讓你的靈之海隨著紅蓮尺一起進化，我也可以給你半魂，保你性命。”
聽出他語氣里的不悅，知道自己剛才的話讓他不悅，扶夜縮了縮脖子，不和他計較。
同樣不贊成扶夜對宋妤的評價，白湘沒有為他說話，反而開玩笑似的說道:“扶夜，你在人間生活這么久，接觸過不同的人，為什么看待他們時，還帶著這么深的偏見？”
扶夜皺了皺眉。
貪婪自私、唯利是圖、不知禮節……人類本來就是這樣的，什么叫他帶著偏見？
“他不是對人類帶著偏見，他是對小妤帶著偏見吧。”狐亦似笑非笑地說道，“上次被小妤調戲，還記著仇呢。”
白湘和江鄞都是入了不周山的仙君，本質上和妖精不同，狐亦卻不然——青丘自己都嫌棄的單尾狐貍竟然也敢在這里對他口出狂言？
扶夜冷冷看向狐亦:“你以何種身份跟我說話？”
狐亦微怔，眼里譏誚更盛。
所以說他討厭青丘、討厭妖族不是沒道理的——狂妄自大、自以為是、欺軟怕硬，嘴里點評人類有多么骯臟不堪，他們不也如此？
扶夜這句話徹底踩了江鄞的底線。
眼看白狐眼里劃過一抹厭惡和殺意，白湘沉聲道:“扶夜，道歉。”
扶夜沉下臉，冷笑著不語。
讓他給單尾狐貍這種低級妖怪道歉？他也配？
“不必了。”白狐冷冷道，“文降。”
少年悄無聲息地現身。
“送客。”
“是。”少年看向扶夜，客氣地說道，“請，扶夜大人。”
對方下了逐客令，預示著這次談話不歡而散。
扶夜甩手起身，徑自離開。
白湘嘆了口氣，同樣起身告辭。
“下次若是帶著他。”白狐淡淡道，“你也不必再來了。”
白湘無奈笑道:“這次是他過分，我代他賠個不是。”
“告訴他，上次若不是宋妤手下留情，他不會有機會在這里對著狐亦口出狂言。”
白湘頷首，又跟狐亦點點頭，追了出去。
狐亦吃了塊點心:“生氣了？沒必要跟那種家伙計較，他心里帶著偏見，自己活得累，可不能被他影響。”
白狐輕嗤:“這么多年白活了。”
狐亦聳聳肩:“誰說不是呢。”
明明是長生種，一言一行卻好像沒開智的老古董，完全看不出長生種的智慧。
……
吃飯的地方是許念訂的，宋妤按照導航找到隱蔽在小巷子里的餐廳，跟服務員報了包間名稱，由服務員領著過去。
包間很大，安排了兩桌，有人看到許念旁邊的空位覺得奇怪。
“還有人沒來嗎？”
“啊，還有宋妤。”許念道，“剛跟我說快到了。”
“宋妤……”
這位可是他們班的風云人物，獨來獨往卻一鳴驚人，現在回去還能在學校光榮榜上看到她的照片，未來十年應該都不會摘下來。
“哎，我記得宋妤和宋琇瑩是親姐妹！”
有人聊起最近圈子里的八卦。
“聽說她爸爸媽媽都進醫院了，很搞笑的，食物中毒。”那人道，“宋琇瑩的未婚夫是顧清珩學長吧，以前也是學校里的風云人物來著，也住院了。”
“這么慘的嗎？”
“宋妤還有心情來吃飯啊？”
“哈哈哈不是說她和宋家人不親么？我記得以前聽傳言說她高中的時候就在外面跟男人同居來著……”
“啪！”
許念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嚇了所有人一跳。
“聽說聽說，傳言傳言……老同學聚會，你們非要用這種沒根據的話來掃興，有意思嗎？”對宋妤的情況有所了解，許念怒道，“宋妤家具體什么情況和你們有什么關系？還有，她沒有跟人同居，只是在外面打暑假工而已，能不能不要傳的這么離譜？”
許念脾氣好，人緣也好，她發火，大家都露出尷尬的表情。
剛才說話的男生摸了摸鼻尖，道:“我也就隨口一說，大家別放在心上。”
許念還想說什么，莫溪按住她的手，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難得同學聚會，別鬧得太難堪。”
主要是宋妤快到了，被她看到這種和她有關的紛爭不太好。
想想也對，許念把火氣憋了回去，起身道:“我出去看看宋妤怎么還沒到。”
她話音剛落，包間的門被推開，服務員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幽蘭間到了，您這邊請。”
宋妤道:“謝謝。”
下一秒，走廊里響起另一個聲音。
“宋妤？你怎么在這里？”
是個女人的聲音，張揚明艷，聽起來有點耳熟。
許念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這聲音好像那個……”
大明星凌緲。
“凌緲？”宋妤同樣疑惑，“你不是回帝都了嗎？”
“有人約吃飯。”凌緲摘下口罩，抱怨道，“你們清凌的路真復雜啊，特別是老城區這邊，九曲十八彎的，導航根本沒用。”
頓了頓，她問:“你來這里吃飯？和誰一起？霍知欽他們不是已經離開了嗎？”
“我……”宋妤看了眼包間里一眾同學，干巴巴道，“同學聚會。”
“哦，差點忘了，你高中在清凌讀的。”凌緲無視了目瞪口呆的服務員，隨手和包間里看過來的大學生們揮了揮手，“你們好啊。”
說完，戴上口罩，捏捏宋妤的臉:“我上去了，你不著急的話，吃完飯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宋妤道，“我自己坐地鐵回去。”
說完，把凌緲推走:“你快去找你朋友吧，別讓人家等急了。”
……
好不容易送走凌緲，宋妤回到包間，就看到同學們好似見了鬼一樣瞪著她。
“那是——”她隨便編了個借口，“我家長輩的朋友。”
長輩家的朋友？
宋家有錢，有錢人和大明星，也不是沒這個可能。
許念跳起來摟住宋妤的肩膀，把她帶到座位上，咬牙威脅道:“我要簽名照！幫我要！”
“行行行。”宋妤險些被勒得喘不上氣，只能舉手投降。
“算你有點良心。”
……
樓上雅間。
凌緲推開門，看到靠窗坐著的女人，輕輕嘆了口氣。
“凌星。”她沉聲道，“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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