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斬妖 > 第75章 驗尸
  驗尸這種事,那是云缺的老本行。

  尤其妖尸,驗過成千上萬。

  不僅驗尸,有時候還分尸,扒皮抽筋的那種。

  “仵作哪有不會驗尸的。”云缺道。

  犁大人聽罷點點頭,道:“想不想吃肉。”

  云缺狐疑的看了對方一眼,道:

  “大人有什么吩咐,不妨直說。”

  “跟我去驗一具尸體,若能從尸體死因看出些有用的線索,你在天牢里天天都有肉吃。”犁大人開門見山的道。

  “可以,不過除了吃肉之外,我要一份每天放風的資格。”云缺討價還價道。

  “別太貪心,以你的罪名,也許今天是你唯一能離開牢房的一次。”犁大人冷聲道。

  見對方不松口,云缺也無所謂。

  能有肉吃已經不錯了,至少不用餓肚子。

  答應下來后,云缺被帶出了牢房,跟著犁大人來到一間存放尸體的大屋。

  一進屋便寒氣撲面。

  屋子中心是一個寬大的木臺,上面蓋著一層白布。

  屋子里站著不少人,都穿著官服,一個個神色凝重,眉頭緊鎖,時而低聲交談兩句。

  有三個仵作裝扮的官差正在討論著驗尸結果。

  見犁大人到了,屋子里的眾人立刻安靜下來,紛紛見禮。

  站屋里的,都是刑部的官差。

  大晉王朝設有六部,分別為吏部、戶部、禮部、兵部、刑部、工部。

  刑部作為六部之一,掌天下刑罰之政令,責任重大,下設五司。

  督捕司,掌緝捕事宜,追捕逃亡之犯;秋審司,掌核秋審,朝審各案;提牢司,掌牢獄,統管獄卒,稽察各地牢中罪犯;贓罰司,掌收放案內贓款及沒收財物;律例司,掌修訂律法。

  天牢重地,歸屬于提牢司管轄。

  提牢司以提刑官梁大人為首,下設十名下屬官吏,簡稱屬吏又叫令史,在場的除了直屬天牢的仵作之外,全是提牢司的令史。

  屬于犁大人的下屬。

  云缺進屋后,掃了眼在場的提牢司令史。

  總共十來位,容貌各異,年紀有老有少,大多皺著眉一臉哀相,可能這件兇殺案牽扯不小,都覺得倒霉呢。

  看到云缺被帶進來之后,這些令史看一眼便移開目光。

  沒人愿意多看一個囚犯。

  唯獨一名二十多歲的年輕令史,與云缺的目光對視了一下,隨后微微點頭。

  人家既然點頭示意,相當于無聲的打過招呼,云缺也就朝對方點了下頭。

  這個年輕令史給云缺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

  不僅此人是唯一一個愿意與云缺這種囚犯打招呼的人,還有一點,是這人的容貌。

  此人一半的臉上遍布疤痕,一側的嘴角開裂,乍一看有點嚇人。

  竟被毀容了。

  從另一半臉上,能看出此人應該儀表堂堂,是個容貌英俊的年輕人。

  可惜,被毀掉的半張臉,讓這位年輕令史與英俊兩個字再也無緣。

  犁大人頷首示意后,問那三名仵作道:

  “可有新的線索。”

  語氣冷淡,聽得出毫無期待可言。

  三名仵作連忙躬身回話。

  “回稟大人,暫時只能確定為他殺。”

  “兇手一劍斃命,劍法凌厲。”

  “從現場無人發現兇手這一點來看,兇手極有可能用的法器飛劍,遠距離殺人。”

  三名仵作各自道出一句話,便不再吭聲。

  這三人都是經驗老道的仵作,整整查看了一天一夜,也沒發現有用的線索。

  畢竟只是一具尸體,除了怎么死的,兇器如何之外,實在看不出太多東西來。

  犁大人早知道是如此結果,對云缺道:

  “你來看看。”

  云缺也不廢話,直接掀開白布,現出下面的尸體。

  盡管早已見過尸體,在云缺拉開白布的時候,周圍的令史與那犁大人還是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尸體是個年輕女子,二十歲上下的年紀。

  尸體擺放得很好,端端正正,不過是兩截的。

  一顆人頭,被齊刷刷切了下來!

  木臺下方堆著大量冰塊,尸體此刻有些發白,血跡早已被凍住,好似一尊雕塑。

  云缺沒看傷口,先看了眼尸體的裝扮。

  一身綢緞的里衣,外套早已被去掉,鞋子還在。

  掃了一眼,云缺已然斷定了死者的身份。

  尸體的頭發盤得極其繁復且端莊,這種發型,通常連豪門望族的貴婦人都難以企及,需要專門有人打理才行,絕非小門小戶人家。

  尤其鞋子,十分精美,繡著小巧的牡丹,還是用的金線。

  獨自立瑤階,透寒金縷鞋。

  單單這雙鞋子就造價不菲!

  云缺判斷,這名死去的女子,應該是皇宮里的人,有可能是名地位不低的宮娥。

  而且這女子是有修為的。

  云缺從女子手掌的一層老繭判斷出,死者是名武者,經常動用刀劍。

  至于賓妃身份,則不大可能。

  賓妃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死去,也不會脫掉外衣,讓一群大男人在這驗尸,那是皇帝所無法容忍的。

  看出尸體的身份后,云缺隨口問了句:

  “死者,死于何時。”

  什么時候死的,其實對云缺來說無關緊要。

  但昨晚牧青瑤進了皇宮,至今也沒出現,不知這宮娥之死會不會與牧青瑤有關。

  “一天之前。”犁大人沉聲道。

  得知時間,云缺放心了。

  他和牧青瑤昨晚才進的皇城,那時候這宮娥早死了。

  隨后云缺開始仔細驗尸。

  先把人頭拿起來擺弄半晌,還湊近聞了聞,鼻子幾乎要貼在人頭的臉上。

  云缺這番舉動,看得周圍的幾位大人直皺眉。

  連那三個仵作都看得瞪大了眼睛。

  讓你來驗尸,不是來玩尸,看樣子你好像還想嘗一嘗似的。

  看了看傷口的斷面后,云缺將人頭與身體合攏,問道:

  “發現尸體的時候,死者的臉朝上,還是朝下。”

  “臉朝上,我親眼得見。”犁大人沉聲道。

  “朝上啊,我驗完了。”云缺神態輕松的道:“大人想知道什么線索。”

  見云缺氣定神閑,好似把握十足,犁大人立刻眸光一亮,道:

  “兇手是男是女?兇器是刀是劍?兇手的修為是高是低?但凡與兇手有關的任何線索都可以!”

  云缺聞言點點頭,深吸一口氣。

  當眾人以為他要高談闊論之際,只聽云缺道:

  “不知道男女,不知用刀用劍,也不知修為高低,但我知道這女子應該尚未出閣,大人若是不信,找個媒婆一驗便知。”

  一群官人還以為有了兇手的線索,結果此刻紛紛泄氣,怒視著云缺。

  犁大人愣了愣,惱怒道:

  “我不管尸體!我只要兇手的線索!”

  “大人別急。”云缺微笑道:“我看不出別的,不過我能斷定,殺人兇手,他不是人。”

  “本官知道那兇手不是人!是個冷血的禽獸!你到底會不會驗尸?”犁大人氣得頭頂快冒煙。

  其他人都不敢言語。

  紛紛對云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說你小子真有種,我們得罪了頂頭上司,肯定要被穿小鞋,你一個囚犯還敢戲耍提刑官,今后在天牢別想消停,等著受罪吧。

  云缺不急不緩的解釋道:

  “大人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人,并非罵人,而是那兇手非人,不用刀也不用劍,用的,是爪子。”

  一句話,犁大人豁然一怔。

  其他人也錯愕不已。

  其中有個仵作反駁道:

  “年輕人,你難道沒看見傷口么,那么明顯的切割面,非刀既劍啊!最不濟也該是斧子,怎么可能是爪子?”

  云缺沒再過多解釋,而是指著人頭道:

  “大人覺得,死者現在是什么姿態。”

  犁大人與眾人將目光落在尸體身上,一群人看了半晌,各自搖頭。

  “還能什么姿態,死倒兒的姿態唄!”一名上了年歲的令史道。

  云缺嘆了口氣,指點道:“仔細看,她在低著頭。”

  云缺說完,犁大人等人終于發現,死者的人頭與軀干被合攏后,的確呈現著微微低頭的狀態,只是幅度不大,不注意觀察很難發覺。

  “低頭又如何,能證明什么?”犁大人狐疑道。

  “能證明她不是被人殺的啊。”云缺道。

  犁大人額頭的青筋都崩了起來,好似即將爆發的火山,一個勁運氣。

  云缺說的云山霧罩,這位犁大人身為四品提刑官,在刑部混跡多年,是個老油條了,可今天居然一句話也聽不懂。

  “哪位大人帶著刀劍,借我一用,我來復原死者的真正死因。”云缺道。

  其他人沒動,唯獨那位半張臉毀容的年輕令史,將隨身攜帶的腰刀遞給了云缺。

  云缺道了聲謝,隨后突然拔刀出鞘,一刀斬向犁大人的脖子。

  一連串的舉動,出人預料,風馳電掣!

  周圍眾人全嚇傻了,認為云缺要當場行兇,殺害提刑官大人。

  那犁大人更是驚得一身冷汗,根本沒時間反應。

  長刀戛然而止,穩穩停在犁大人的脖子前。

  犁大人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咽喉處,貼著涼絲絲的刀刃。

  不用多,只需再斬一寸,他這條命就算交代。

  “你、你要作甚!”

  犁大人滿頭冷汗,急急道:“云缺你別犯傻!你的罪名有轉機,并非一定死罪!花名冊上有大人標注的待審二字,你的案子有隱情,只是尚未開始調查而已!”

  犁大人嚇得把花名冊的秘密都說了出來。

  云缺也有點意外。

  幫忙驗個尸而已,居然還有意外收獲。

  云缺此刻的狀態,與挾持了犁大人一模一樣。

  借出腰刀的那個年輕令史皺了下眉,雙手無聲的捏成拳,同時雙臂上有一縷縷獨屬于武者的氣機出現。

  顯然這位是有修為的,而且準備出手。

  畢竟是他借出的腰刀,一旦云缺將犁大人殺掉,他也逃不開干系,容易被認定為云缺的同伙。

  這時云缺好整以暇的對其他人道:“諸位大人仔細看好,犁大人現在是仰著頭,還是低著頭。”

  “仰頭!”

  “對!是仰頭,沒錯!”

  幾名令史連忙確認。

  不用問,瞎子都看得出來的事兒。

  云缺隨之放下刀,將其還給那名半張臉毀容的令史。

  犁大人驚魂未定,怒道:

  “我仰頭還是低頭,與殺人兇手有何關系!”

  “當然有關系!”云缺笑道:“大人聽我詳細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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