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斬妖云缺牧青瑤 > 第325章 云缺之棺
  人群中間,是一名女學子,二十歲上下,臉上有一大塊暗紅的胎記,乍一看有點嚇人。

  五官倒是端正,只是那塊胎記的存在,讓這名女學子的容貌與美麗根本不沾邊。

  云缺不認得對方,很陌生。

  大半夜的在這里算卦,還有這么多學子圍觀,看來這人應該有點本事。

  云缺站在人群里看熱鬧。

  女學子以九宮八卦,替一名女同窗占卜,聲音溫和的解讀道:

  “山水蒙,中下卦,坎為水,形如山,山水有相逢,終究山水難相融,你這段感情注定難有善終,不如趁早解脫,另尋良人。”

  求卦的女學子一聽,頓時眼圈發紅,抽泣道:

  “我就知道會這樣,每次見他,他都心不在焉,對我經常敷衍,他的心根本沒放在我心上,算得真準,謝謝你,嗚嗚嗚……”

  女學子哭著跑開。

  人群立刻嘈雜起來,都想算一卦,甚至有人互相爭搶。

  房石提議道:

  “天這么晚了,咱們這么多人肯定算不完,大家都別爭,我提議收錢卜卦,五兩銀子一次,我先出五兩!”

  說著房石直接拿錢。

  錢不多,只用了五兩銀子就能排到前面,房石的買賣之道確實高明。

  卜卦的女學子溫和一笑,搖搖頭道:

  “我不缺錢,無需銀兩,師兄想要算什么。”

  人家不接,房石更樂了,連五兩銀子都省了,立刻道:

  “財運!只算財運,其他的我不感興趣。”

  女學子點點頭,讓房石選一個字,用來卜卦。

  房石二話不說,直接選了‘錢’字。

  很快有了結果。

  “水天需,中上卦,水在青天月在瓶,隆冬煙雨如珠簾,師兄的卦象是富貴之兆,不過近期卻有散財之嫌。”

  房石一聽立刻瞪大了眼睛,道:

  “煙雨如珠簾,必定散落滿地!算得真準啊!我剛虧了上萬兩銀子,真是神算!”

  房石心服口服。

  因為他的血滴子,云缺根本沒給錢。

  云缺在人群里看完房石卜卦,沒了興趣。

  算命先生,云缺不僅接觸過很多,甚至和梅錢都當過,騙過幾個狗大戶。

  這行當是有竅門兒的。

  語術是其一,眼力是其二,察言觀色是算命之人必須具備的能耐,說話兩頭堵,怎么算都不會錯。

  不過那都是街頭的算命先生,賺不了幾個錢,云缺和梅錢玩得比較高端。

  先踩盤子,了解狗大戶的家里都有什么人,把底細徹底摸清,然后尋個由頭登門拜訪,隨便胡扯個災禍,對方基本乖乖給錢。

  當然也有不信邪的,怎么算都不信。

  那也好辦,第二天弄點死貓死狗死耗子往對方家里一扔,除非傻大膽,否則肯定回頭來求你。

  賺了大把不義之財的人,其實最怕報應,云缺與梅錢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沒少在那些狗大戶家里撈錢。

  行騙多年,云缺與梅錢唯一失手的一次,是一家皮貨商。

  店鋪極大,財源滾滾。

  不僅販賣皮貨,暗地里還給青樓供貨,專門在小村鎮買一些窮苦人家的女娃,說得挺好聽,是去城里當丫鬟,衣食無憂,結果轉回頭就高價賣給了青樓。

  做人牙子生意的,哪有善男信女,自然不信命。

  后來云缺和梅錢手段用盡,對方就是不信,把兩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攆出大門。

  云缺和梅錢也沒慣著對方,當晚黑布蒙面,把那家皮貨商洗劫一空,把人牙子綁起來暴打半宿,打得只剩半口氣,臨走放了把火,所有皮貨付之一炬。

  文的不行,那就來武的唄。

  多簡單點事兒。

  云缺這邊轉身剛要走,忽然那算命的女學子開口道:

  “今日最后一卦,送給轉身之人。”

  云缺已經邁步了,背對著女學子,聽到這話覺得好奇,下意識的又轉過身。

  其他人全都正對著女學子,有人回頭四下張望,但沒人轉身。

  轉身之人,只有云缺一個。

  房石興沖沖的道:

  “云師弟轉身了!來來來,算一卦,挺準的。”

  云缺看了眼那女學子,對方的表情始終溫和平靜。

  故意的?

  云缺的眉峰動了動,一時拿不準對方是不是故意找自己算卦。

  因為根本不認得。

  女學子望著云缺,平和的道:

  “說一個字即可。”

  云缺想都沒想,直接道:“刀。”

  “想算什么呢。”女學子問道。

  “算我還能活多久。”云缺道。

  女學子點點頭,開始認真的卜卦。

  房石在旁邊直皺眉,小聲道:“刀這個字,不吉利呀云師弟,再說算命哪有算陽壽的,算算運道,算算姻緣多好。”

  云缺笑了笑沒吱聲。

  既然對方選了自己算卦,那就算個不可能有結果的。

  命數,沒人能算得出來。

  除非天道親自來算。

  女學子低著頭,在八卦盤上算得很認真,云缺發現對方抬手之際,手腕上有些新舊不一的傷痕,一條一條,猶如龜裂,觸目驚心。

  這種傷勢,云缺一眼便可斷定如何形成。

  自殘。

  很快,女學子卜卦結束,望著云缺面帶微笑道:

  “風水渙,下下卦,隔河望金,欲取則亡,你有血光之災,活不了太久。”

  下下卦,是最兇險的卦象,圍觀學子聽得直抽冷氣。

  學子們都在暗暗慶幸,幸虧自己不是下下卦,否則真假不說,今天晚上肯定睡不踏實。

  云缺笑了笑,道:

  “借你吉言。”

  說罷大步離去。

  算卦這種東西,云缺根本沒信過,不以為意。

  由于看了會熱鬧,到飯堂的時候,已經關門了。

  學宮飯堂提供宵夜,但午夜之前肯定會關門的。

  既然飯堂關門,云缺只好去街上吃。

  要不然肚子抗議,睡不安穩。

  今晚月明,滿天星辰。

  找了個小酒館,要上五斤醬牛肉,兩盤熱菜,外加半盆米飯,云缺吃了個溝滿壕平。

  酒沒喝。

  云缺并不嗜酒。

  人多的時候,熱熱鬧鬧喝幾杯,一個人吃宵夜就免了。

  明天就是北域歷練,清晨出發,云缺可不想在先生面前一身酒氣。

  吃飽之后,已經是后半夜了,街上幾乎見不到人。

  云缺一邊走,一邊思索著北域之行要如何尋找父母的遺體,不多時轉進一條小巷。

  空曠的巷子里,幽深安靜。

  旁邊的高墻上,蹲著一只黑貓。

  喵!!

  看到云缺這個路人,黑貓忽然炸起長毛,發出凄厲叫聲。

  貓叫聲很尖銳,猶如被人踩中了尾巴。

  云缺想著心事,沒理睬野貓,結果剛走到墻下,那黑貓突然從墻頭撲了下來!

  自從進階到六品宗師之后,云缺的聽覺愈發靈敏,黑貓輕盈的身體所帶動的風聲,在他耳中清晰可辨。

  無需用眼睛,云缺以耳朵即可分辨黑貓的方位。

  抬手一拳。

  稍許氣機,便將黑貓打飛,撞在墻上成了肉餅。

  停下腳步,看了眼死貓。

  云缺皺了皺眉。

  那只貓,不正常。

  云缺是獵妖人,身上的煞氣盡管收斂,仍舊有些煞氣在身上徘徊起伏。

  而貓狗這些小動物,對煞氣的存在是極為畏懼的。

  在藏石鎮的時候,街邊的野貓野狗別說靠近,只要云缺的身影出現,鎮子里的牛羊貓狗甚至老鼠都得落荒而逃。

  怎么天祈城里的野貓,膽子都這么大了?

  云缺覺得很是納悶。

  家禽與野獸對云缺來說如同豬玀,而云缺就是屠夫,哪有屠夫進了豬圈,豬玀非但不逃反而還撲上來的道理。

  繼續往前走。

  在即將走出小巷的時候,對面出現一頭干瘦的野狗。

  野狗不斷低吼,齜著尖牙,敵意十足。

  云缺自然不會給一條野狗讓路,大步前行。

  野狗突然發瘋一樣沖來,跳起來就要咬云缺,隨后被一腳踢飛,撞在墻上成了第二個肉餅。

  云缺挑起嘴角,淡淡一笑。

  “血光之災,算得挺準嘛。”

  走出小巷后,云缺聽到一種嚓嚓的聲音。

  街邊,有個布衣漢子正在低頭磨菜刀。

  磨刀發出擦擦聲,在夜里十分刺耳。

  “這么晚了,還磨刀呢。”云缺隨口說了句。

  “家里有只鱉要宰,我那婆娘身體不好,燉鱉湯給她補補,刀不快不行啊。”布衣漢子低著頭道。

  “用不著那么麻煩,教你個法子,活鱉下鍋,燉出來的鱉湯味道更好。”云缺道。

  “活的不行,亂爬亂跳,容易翻鍋,還是先宰了,再下鍋比較合適。”磨刀漢子低著頭道。

  云缺笑了笑,腳步不停。

  走過磨刀的漢子,街邊是一座青樓,樓上傳來陣陣絲竹之音,夾雜著鶯聲燕語,令人遐想連篇。

  嘎吱一聲。

  二樓的窗戶被一只玉手推開,探出一張女人的臉,厚厚的胭粉,在午夜顯得有些慘白。

  “小哥兒,上來呀。”

  女人揮動繡帕,招呼著路上的云缺。

  云缺抬頭看了眼,呵呵一笑,道:

  “沒錢。”

  女人掩口嬌笑,晃動著繡帕道:

  “今晚寂寞難耐,只想尋一良人傾述衷腸,不要錢的,快上來,姐姐等你呦!”

  隨著女人手里的繡帕轉動,云缺的眼眸變得黯淡無光,最后雙眼茫然。

  抬起的腳步,麻木而緩慢,云缺好似行尸走肉般,一步步走進了青樓。

  咚!咚咚!

  三聲梆子響起在無人的長街。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的聲音遙遙遠去。

  三更天,子時。

  街邊,老鼠鉆出洞穴,四處覓食。

  磨刀漢子吹了吹鋒利的刀刃,提著明晃晃的菜刀走進青樓。

  長街上行來一隊人馬,最前面的兩人打著招魂幡,后面四個人抬著一口厚重的棺材。

  大紅色的棺材,被放在了青樓門口,在午夜里格外刺眼。

  棺材正面刻著字。

  平天王,云缺之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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