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王爺別虐了,王妃已改嫁 > 第七一0章 一切都歸于沉寂
  陳思靜自從那天和穆維新作了親密的接觸后,她就融入了一種如夢似幻的境界中。穆維新前天下午請假時,留意到了陳思靜親昵的情狀,也看見了她面頰上飛著紅云,所以在走時,她輕輕地揚了一下眉毛,以示他的愛意。

  陳思靜很欣賞他的沉著聰穎。這幾天來他都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與別人談論工作或者是家庭瑣事或者是街頭巷尾的的軼聞趣事,卻不與陳思靜面對面地聊得火熱。只是在沒有別人的時候,他才大膽地將目光佇留在陳思靜的臉上。昨天下班時他是和大家一同出去的,并和洪曉云開玩笑說他是家中的一面紅旗,迎風招展獵獵有聲,只是這個紅旗如今有點“潲色”了。陳思靜聽后微微一笑,心頭一股甜蜜浸潤了她,直覺得呼吸也是甜甜的。

  今天中午時,穆維新不再向爐里添煤,他說爐已燒了一個多月了,卻始終沒有倒灰,恐怕爐筒里面的灰滿了;而且,爐膛里的大的煤石也不能從爐篦里透下去,從上面又難以清理,積久了就妨礙了燃燒,只能把爐停下來,徹底地清理一下。三點時,穆維新把又粗又笨的爐筒子一個人抱到外面,用一根廢課桌的橫木敲打著,然后將它立起,于是,一大堆又黑又輕地煙灰被倒了出來。他的手上臉上掛滿了煙灰,花里狐哨的。穆維新再將筒子重新安上,又開始掏爐里的煤燎,煤灰里裹了太多的燒成灰色的煤石,滿滿地裝了兩大筐。穆維新把煤灰運出去后,再從外面抱進一大捆玉米桿子,找了干木棍樹的枝杈破損的桌椅的殘腿殘面,然后升起爐火。燃燒的爐火發出畢畢剝剝的響聲,熊熊的火焰嗚嗚叫著,舔著爐壁。火燃得正旺時,穆維新撮了幾鍬煤,刷刷地扔進去,然后關上爐門。

  穆維新在那邊燒著鍋爐,陳思靜沒有去看一下的意思,她怕別人因為她和穆維新的頻密接觸而在背后議論指點,那將是今她很難堪的事。

  現在,陳思靜將面前的書本整理了一下,看看墻上的鐘已指向三點,就對大家說:“今天就到這里,下班。”

  十二月的天短了,而時令又要到冬至,才三點半太陽就完全沒落掉,然后是漫漫長夜。等大家都走后,她站起身,來到門旁,探出身子向走廊里望了望。穆維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沉穩堅實。他的每一步都令她激動,心也隨著這腳步聲怦怦地跳起來。穆維新進到辦公室后,不容陳思靜開口,穆維新馬上說道:

  “現在好了,嗚嗚的,鍋爐一會就熱。”

  他洗了臉和手,用毛巾擦了,然手靠在桌子旁。陳思靜眉目含情,定定地望著他,忽然抓住他的手說:“維新,不知怎么了,總想著讓你抱我。”

  穆維新環上擁抱著陳思靜,喃喃地低語著:“思靜,我也是,總想抱你……”

  相互擁著的兩個人說著年輕人才說的傻話,沉浸在偷歡的幸福里。他們在這一刻,并不知道以后會怎樣。他們也許從未來想到過以后或者說不敢想象以后的歲月。

  穆維新的手由陳思靜的腰肢緩緩地向下移,他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粗重。當陳思靜在恍惚中意識到穆維新的手已撫摸到了她的臀部時,她抬起頭來,輕輕地搖了搖頭,說:

  “就這么抱一會,好嗎?代常慶都回來了,可不要被他發現。”

  穆維新的眼里倏地閃過一絲失望的神色,他把手復又移到陳思靜的肩背處,撫著,用鼻尖摩娑著陳思靜的灼熱的面頰。

  當陳思靜最后把自己的手從穆維新的手里抽出來,意味深長的一瞥后,轉身向門外走去。她步履輕快地在雪地上滑行,心仿佛飄飛的雪花,清爽盈潔。但回到家里后,她的感覺一下子墜入到煩燥和氣惱中。屋子里清冷寂靜,灶臺上的碗筷沒有刷,爐子也沒有升起來,而躺倒在炕上的李祥君更讓她焦躁異常,死鬼!準是灌了酒。她雖然這樣想,卻沒有驚動李祥君。她暗忖今天應該承擔一切家務,她知道這是為什么。

  當屋子因為有爐火而溫暖起來,炕也被燒熱時,李祥君懵懵懂懂地爬起來,粗啞的聲音里還有一絲睡意:

  “幾點了?”

  陳思靜回答說:“天亮了!”

  李祥君瞄瞄石英鐘,又看看外面暗黑的夜色道:“黑天了,酒喝多了。”

  陳思靜正在切菜,她沒有理李祥君。

  李祥君轉了一圈后站在地中央,傻看著陳思靜切好了菜,燉到炒勺里。

  “你傻瞅啥?看你就八分飽!”陳思靜說。

  李祥君笑道:“那你別瞅,看誰好你瞅誰去,我又沒給你戴蒙眼。”

  陳思靜沉著臉道:“瞅誰都比你強,這一大下午都干啥啦?就睡覺了?整個屋子冰涼瓦冷的,連點熱火氣都沒有!”

  陳思靜氣咻咻地掀起炒勺蓋兒,攪動了幾下又蓋上。李祥君不服氣地說:“你不就是燒了爐子燒了炕做了飯嗎?這活我天天干,你干過這一回就委屈了?怎么的,這活兒就必須我做?我應該應份?我不就是喝了酒嗎,不喝酒哪顯得著你?成天我這不好那不好,除了破兒還是破兒,回家你就拉拉臉子,一上學校就高興,鼻子眼睛一起樂。可也是,我是啥呀?渾身上下都是豬屎味豬尿味豆腐水味,哪趕得上學校哇,女的香氣襲人男的瀟灑英俊。”

  陳思靜瞪起眼睛斥責道:“你他媽的屁話!啥女的香氣襲人,男的瀟灑英俊?別拿我二百五,有話明說。怎么的,你看出啥來了?告訴你,李祥君,別以為你自己咋回事似的,我就是不跟你一般見識!”

  陳思靜轉身進屋。李祥君狠狠地抬腳踢了一下,做出罵人的口形。

  陳思靜在炕沿上坐了一會兒又出來,把已經熟了的菜端下來,然后對李祥君說:

  “李祥君,你以后少拿小話磕打我,我憑什么天天受你的氣?”

  李祥君說:“我說什么小話了?我多咱磕打你了?啊,你回來晚了還不興我問問?哪有這樣的道理。除非你有鬼,你心里沒鬼,還怕別人問?”

  陳思靜突然高聲嚷道:“我有啥鬼?你說我有啥鬼?我看是你心里有鬼!”

  陳思靜想用氣勢壓住李祥君,但李祥君今天仿佛吃錯了藥,偏偏毫不退縮毫不示弱,他也高聲嚷道:

  “你有鬼事我心里就畫鬼魂,別以為我是傻子,我還知道三多二少!”

  陳思靜尖利的聲音回蕩在屋子里:“有鬼,有鬼,就有鬼!我和穆維新好,得了吧?”

  李祥君的臉色慢慢變了,指著陳思靜說:“好就好唄,我知道你是王八瞅綠豆——對眼兒了。趕明兒他抱你我都不管,可你別讓我看見。”

  陳思靜氣憤于李祥君竟用手點著自己,就說:“抱了,還親了呢,他身上的煙味可好聞了!就是今天抱的。”

  李祥君兀地閉了嘴,目光直直的,死盯著陳思靜。陳思靜有些害怕,突如其來的恐懼一點一點地生成。從李祥君的目光里她看到了李祥君心底的憤恨凄涼和絕望。她后悔說出那樣的話,但是已經晚了。

  李祥君站了好一會兒,又默默地坐在小圓凳上。他不再同陳思靜吵,連陳思靜搭訕的問話都不回答。

  陳思靜把飯菜端到桌子上,盡量用平和的語氣和李祥君說話,她希望能挽回這僵持的令人心驚肉跳的局面。

  “祥臣的那一千塊錢也該還了,都快一年了。”

  陳思靜想轉移李祥君的思路,但她犯了一個錯誤,在今天她不該提及此事。

  “你要去吧。”李祥君說。

  陳思靜斜倪著李祥君道:“我不要,你去要去吧,你答應的。虧錢這么時間了,也不言語一聲,我沓啥虧情啊?”

  李祥君如鯁在喉,剛才的氣悶還沒有消去,又被陳思靜頓嗆白,他憤憤起來:“什么虧情也不沓,就因為他是我兄弟。”

  陳思靜哼了一聲,便使勁兒子地夾起一箸菜放到碗里,她原來不想說什么,但她的天生的不忍讓不妥協的性格讓她從來不會遷就和退步。

  “你兄弟?他可沒拿你當一回事。都說沒錢,沒錢還打麻將?我看就是不想還饑荒。”陳思靜也忿忿不平起來。

  李祥君拿起筷子敲擊了一下桌面道:“那你說怎么辦?非要不可?你跟祥臣要唄,誰也沒攔你!”

  話不投機,心中的火氣越來越旺。陳思靜沒有寸步的退讓,李祥君也一反常態,一定是要斗爭到底了。在陳思靜一陣如雨的斥責中,李祥君沉默了,沉默是無言的抗爭。此時的李祥君不僅僅是氣惱,還有悲苦。他離開座位,從碗櫥里拿出酒瓶,自己斟了半杯。老四送的透明的溢著醇香白酒泛著微小的汽泡,在杯里打了幾個旋后平靜了下來。李祥君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對于酒,他沒有嗜好,只有特別高興和在應酬時才會去碰它。陳思靜歪著腦袋一眼一眼地看李祥君道:

  “晌午不是喝了嗎?”

  李祥君頭也不抬,夾起一箸菜填到嘴里,然后說:“喝了,沒喝好,還得喝。”

  陳思靜明白地感知到李祥君心里不滿的情緒,板著臉說:“跟我對陣呢?喝吧,喝死拉倒!”

  李祥君答道:“你盼我早死是不?我死了,天下就太平了,你就好過了,可以納新而又不用吐故,一切都名正言順。”

  陳思靜瞪起眼睛說道:“別文縐縐地說話,當我不明白?給我,不會喝酒還逞什么瘋?”

  她伸出去拿酒杯。李祥君心頭的怒火駁然而起,他抬起腳猛地踹在陳思靜的圓凳上,陳思靜猝不及防,滾倒在地。

  “少跟我裝蒜,我這兒不缺管教!”李祥君破口喊道。

  陳思靜被這突如其來的一腳踹懵了,又聽見李祥君瘋也似的吼叫,她也熱血上涌,爬起來抓起酒瓶就往李祥君面前的杯子里倒酒,一邊倒一邊撕裂了喉嚨似地喊道:

  “喝,喝,今天不喝死就不是你爹做的!”

  她想一把掀翻桌子,可是她忍住了。她看見李祥君的臉鐵青,眼睛里射著猙獰凄厲的火焰。她害怕,她的心急遽收攏,她從未見過如此駭人的李祥君。

  李祥君的頭腦被涌上來的血沖昏了,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只有滿腔的悲憤在胸膛里鼓蕩著。他抓起酒杯猛地送到嘴邊,在喉結不斷的蠕動的那一刻里,他的頭微微后仰,酒杯愈抬愈高,最后,杯子被他從唇際拿了下來,重重地墩在桌上。陳思靜驚悸地看著這一切,沒有阻攔沒有勸說。

  過了好一會兒,陳思靜才怯怯地問道:“吃完了嗎?我撿桌子了。”

  李祥君擺擺手,沉重的眼皮挑起來,看著陳思靜收拾碗筷。他的臉色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粗重。外屋里陳思靜嘩啦嘩啦地在洗碗筷,屋里李祥君半睜半閉著眼睛摸索著去打電視。他踉蹌著去按電視的開關,卻總是按偏。酒力在一點一點地發作,像火一樣在身體內燃燒。他的思維逐漸變得麻木遲鈍。當他最終把電源開關按進去時,卻未見電視里出現畫面。

  “不看了,不看了,沒意思。”李祥君在心里對自己說,“酒喝多了,喝多了,等會睡覺。”

  他搖搖晃晃地來到外屋,解開腰帶,對陳思靜說:“我、我出去、上廁所。”

  陳思靜說:“上廁所?喝那么的酒,一見風非得吐不可。”

  李祥君現在還明白,他頓了一下腦袋,說道:“吐了好,吐了酒就醒了。”

  陳思靜要扶李祥君,被他甩開了。

  李祥君在外面閉著眼睛解了手,然后胡亂地扣上褲帶。他現在感覺自己就像在一艘航行船上,前俯一下后仰一下。天上的星星燦爛如花,有一顆流星劃過去了,又突然間無影無蹤。

  “真讓我喝死……想讓我喝死!哧!我、我偏不死!氣死你!……”

  李祥君搖搖擺擺地想邁步子進屋時,陳思靜從屋里探出身子道:“還不進屋?快點!”

  陳思靜擔心他喝多了,會發生什么意外。看見李祥君的身影,她放了心,就轉回去。李祥君心里笑道:

  “讓我回去,我偏不回去,我他媽溜噠一會兒。”

  剛才聽陳思靜的聲音就好像是從很遠很遠地方傳來的,望天空時,星星卻很近。他咧咧嘴,在暗夜中微笑了一下。李祥君從家里出來,搖擺著向西走去,腳下輕飄飄軟綿綿的,像騰云駕霧一樣。

  向西,到十字街口折向北,再過百米就是學校。李祥君飄到學校的圍墻外,看到了值宿室里暗淡的燈光。酒力已發作得越來越厲害,李祥君只感到頭在一圈一圈地向外漲,那暈紅的燈光一忽遠一忽近,旋轉著不停地將一抹淡綠色映射出來。學校的門戶里閃出人影來,像鬼魅一樣,消失在黑夜中。那是代常慶,整天牛叉拉撒的家伙。

  李祥君的思緒像枯水季節的瘦河一樣,時斷時續。但是,但是,他困了,沒看見代常慶是不是回到屋里。他伏在墻上,閉著眼睛,沉重的頭垂下去,額頭搭在了冰冷的墻面上。汽車的鳴笛聲像是從遙遠的天國里傳來。但突然間的一聲爆響讓他激凌凌打了冷戰,重又抬起頭,朦朧的目光四下巡視,一切如舊。肚子里又是一陣翻江倒海,猛然間涌上來的火熱的酒力仿佛要將他焚化掉。他的太陽穴在怦怦地跳,胸膛里灼熱的痛感讓他不顧一切地去撕扯。李祥君感覺口干得要裂開一樣,喉嚨里像粘了一層白灰。他蹣跚地離開倚伏過的圍墻,仰天望見離得越來越遠的恍若在水底波動的星星,哈……要飛了,飛得遠遠的!

  “我回家了,回家!可是……不,陳思靜不愿意見我,我不回去……我不見你,陳思靜,我不看你那張漂亮的臉,我不看你那張陰郁的臉,我不看你那張冷若冰霜的臉,我不愿聽你敷衍我的話,不愿聽你的斥責,不想看你假意的笑……我什么都不愿意見!”

  李祥君沿著這條鄉村的雪路向前走,他想前面不遠處就是家,家就在前面。

  李祥君沿著鄉村的雪路向北走去,他仿佛是一個漂游的靈魂。

  ……你說什么,忠貞?忠貞不過是偷情者嘴角邊的冷笑;什么,愛情?愛情不過是重復了一千遍的謊言。道德、良知、責任、義務,統統地都可以被兌進骯臟的情欲,在無休止的欺騙中被異化了,被當作一塊美麗的絲巾,隨意地裹覆在胸前遮蔽在下體。……可惡的蝴蝶,你在我眼前飛來飛去干什么?誰都愿意看你漂亮的模樣,可你的前身是蛹、是蟲,我惡心,我惡心你的自作多情,我惡心你的招搖撞騙。冬天了,沒有蝴蝶,只有飄飛的揉著的春夢的雪花……我不做夢,我的夢醒了,隨著秋風一起飄到了溫暖的南國。當北風撕開冬天的帷幕時,我的心就已僵冷,還有什么夢可做?……快收起你的濫情的笑臉,我因為你的媚態而羞赧,你不是在對我笑!不要再講什么廉恥,不要再講什么禮義,廉恥和禮義統統被沖廁的水卷走了,只剩下亂情和追逐銅臭的欲望還在衣袋里,觸手可及。

  李祥君望見了前面模糊的燈光,很遠,他希望在那迷離惝恍的燈光中尋到溫暖。他已失去了理智,酒精迷亂了他的雙眼,湮沒了他的靈魂。

  隆冬時節的夜空里充滿了游移的暗青色,星辰在夜的幕布上演繹著無數的如春天里蜃氣一樣的景象。濃重的黑暗從四面八方壓過來,又忽地散去,空洞洞地仿佛有猙獰的呼號不斷地充塞進來,但倏忽間又被吞噬了;高大的白楊兀自孤立,不動不搖,像隱藏了千萬個精靈在里面,冬夜的厚重一層層包裹上來。

  李祥君一步一步地向前捱,散亂的腳步聲像將死老馬的喘息。他的雙眼半閉著,手臂胡亂地舞。

  現在的李祥君意識已經模糊,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行為,辨不清所行的方向。在走了無數次的鄉村道上,李祥君迷失了自己。

  在北二節地的路口,他向西折去。

  “我要回家了,”他含混地說,“回家,家好。”

  他仰起頭,努力睜開眼睛,望著遠處公路上疾走的車燈。

  “回去,看星梅回來沒有?”

  星梅的影子又突然地跳在了他的眼前,他張開雙臂想抱住至親至愛的女兒。他摔倒了,雙手插在了雪層下面,但他全然沒有感到一絲涼意。他爬起來,呵呵地笑了,在無邊的黑暗中,他將自己的笑聲融進了白皚皚的雪里。李祥君呆滯的目光在空曠的天宇里尋找,每一顆星星都垂下來了,他伸手想把它們接住,但星星卻促迷藏似的從他的指縫間溜走了。他不斷地去接,不斷地去追趕,他覺得自己的頭上自己的手上都是汗,他覺得自己好熱。李祥君忽然又看見一大片竹林,竹林里有許多不知名的小鳥在叫,在陽光下竹筍從地上露出頭兒,又爭著聚攏在一起,形成團團的綠云。春天到了,春天是最美好的季節,永遠充滿了生機,充滿了情趣,有麻雀在樹上跳躍,有黃鸝鳥和他相唱相和。前面就是他辛勤耕作過的土地,那里留下了他那么多的汗水,那么多的憧憬,那么多的收獲時的快樂,自己和土地的情感是最深厚的,那將是他的歸宿,只有土地才會最真誠最熱烈地容留他。

  李祥君胸膛里有一股溫暖的氣流在涌動,他把手放在胸口處,像撫摸著親密愛人的胸口。他喃喃地說:

  “累了,我要歇會兒。”

  他閉起了眼睛,躺倒在一棵大樹旁。這里很靜,讓他感到愜意舒適。

  “累了,歇會兒。”

  他閉起了眼睛。星星又霎時布滿了天空,在星星的空隙中,有輕緲的云霞飛來飛去,無數個星星串聯在一起,那是他存在心里永久的記憶。草綠了,多情的蟋蟀在歌唱;風來了,有曼妙的銅鈴在奏響;白云飄過來,云的一角系著一條粉絲巾……李祥君想睜開眼看那盎然的春天的景象,但他的眼皮粘在一起,怎么也睜不開。那是夢,他說,像以前做過的許多夢一樣,睜開眼就不見了。讓夢做下去好了,不醒來,永遠不醒來。他挪動了一下腳,一種姿式保持久了會麻木。麻木的感覺慢慢地消失了,他的肩膀他的大腦暢快起來,一陣陣輕松愉悅的體驗由心底生出來。有響雷從天邊滾過,云巒密集,頭頂上的那一方卻是青冥浩蕩。緲緲地有羽衣霓裳之樂,又見流水淙淙,清波浸潤了肺腑。過去就飄浮在盈盈地云里,李祥君看到了自己的舊事縈繞著,在一陣微風的吹拂下向自己滑過來。他輕聲地哼道:

  在春天的田野里,

  我種下對秋天的渴望。

  收獲的時候,

  去聞果實的芳香。

  季節卻不因為我的殷勤又將我辜負,

  苦澀總充滿我的心房。

  流淌的淚里,

  有歸去的大雁,

  一行、二行……

  李祥君觸到了柔軟的初冬的雪。指尖上是晶瑩的淚一樣的水珠,那是雪融而聚成的。他瞥見陳思靜就在那水珠里,珠圓玉潤,那樣親切地喚他的名字:祥君,回家啦。是,是該回家了,天色已晚,絢麗的霞已燃盡,暮色正四合。

  “思靜,你等我!”他喊道。

  他將手伸出去,但手臂依然變曲著,像被綁縛一樣。

  “我做夢呢,魘住了。我做夢呢,等夢醒了,就回家了。”

  李祥君閉著的眼睛里浮現出他的家,他的溫暖的令他百般留戀的家:石英鐘在噠噠地走,電視的屏幕里正變幻著稀奇古怪的畫面,青白的墻壁里拓印了他的十幾年的影像,灶臺上還燃著他青春時的熱情,柜櫥里藏滿了他的泛黃的諾言……所有的空間容納了他的眼神他的憂慮他的哀傷,他的歡樂他的幸福就依附在舉首可見的門楣上。星梅從外面回來了,她手放在他的額前,問道:

  “爸爸,你冷嗎?”

  李祥君說:“不冷,女兒,有你,爸就不冷。你不要離開我,沒有你,爸爸就無法活下去。”

  星梅笑了,笑容像天上的星星。她指著星星說:“我就是星星,永遠陪著你。”

  可是,下雪了,雪將一切都遮覆掉,星梅不見了,恍然間聽見了星梅的哭聲。星梅!他伸出手去抓,卻只有星梅的衣角被攥在手里。慘淡的凄涼的雪地里有他的一行腳印,也印有他一陣悲涼的飄忽的歌聲。我一個人去遠方,好好等我,再回來時,我將春天的野花送給你,思靜!

  闃無人跡的野地里只有李祥君一個人,他安祥地閉著眼睛。

  呈現在李祥君眼前的是一番美麗的景象:陽光灑在了春天的大地上,梨過的土地散發著潮潤的泥香,村莊在縹緲的蜃氣若隱若現,樹上的小鳥在啁啁啾啾地叫。他的周身被暖暖的春意包圍著,身邊是和煦的有如美妙的排簫一樣的春風。他享受著,陶醉在春天的溫情里。他看到了小旋,看到了母親,看到了所有關心他愛他的親人,從那一邊走過來,向他招手,把最美好的微笑鐫刻在他的靈魂里。趙梅婷光潔的面頰在春天的陽光下煥發著凝脂一樣的光澤,她把一串草葉編成的帽子戴在他的頭上說:

  “哥,太陽很毒,有了它就不怕了!”

  小旋和趙梅婷手挽著手,唱著歌走遠了,走遠了,杳如天邊的一朵云。母親也走了,她們都走了。太陽轉得很快,李祥君又看到了星星,那么多的星星不斷地親吻他,每一次親吻都讓他一陣悸顫。漸漸地,星星一個一個地隱沒了,最后天空里只有了一片藍色。他說,我要睡了!黑暗一步步地貼過來,接著是一片死一樣的沉寂,不再有一點聲響。 無盡的昏迷過后,時宇猛地從床上起身。想要看最新章節內容,請下載星星閱讀app,無廣告免費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網站已經不更新最新章節內容,已經星星閱讀小說APP更新最新章節內容。

  他大口的呼吸起新鮮的空氣,胸口一顫一顫。

  迷茫、不解,各種情緒涌上心頭。

  這是哪?

  隨后,時宇下意識觀察四周,然后更茫然了。

  一個單人宿舍?

  就算他成功得到救援,現在也應該在病房才對。

  還有自己的身體……怎么會一點傷也沒有。

  帶著疑惑,時宇的視線快速從房間掃過,最終目光停留在了床頭的一面鏡子上。

  鏡子照出他現在的模樣,大約十七八歲的年齡,外貌很帥。

  可問題是,這不是他!下載星星閱讀app,閱讀最新章節內容無廣告免費

  之前的自己,是一位二十多歲氣宇不凡的帥氣青年,工作有段時間了。

  而現在,這相貌怎么看都只是高中生的年紀……

  這個變化,讓時宇發愣很久。

  千萬別告訴他,手術很成功……

  身體、面貌都變了,這根本不是手術不手術的問題了,而是仙術。

  他竟完全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難道……是自己穿越了?

  除了床頭那擺放位置明顯風水不好的鏡子,時宇還在旁邊發現了三本書。

  時宇拿起一看,書名瞬間讓他沉默。

  《新手飼養員必備育獸手冊》

  《寵獸產后的護理》

  《異種族獸耳娘評鑒指南》

  時宇:???

  前兩本書的名字還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時宇目光一肅,伸出手來,不過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開第三本書,看看這究竟是個什么東西時,他的大腦猛地一陣刺痛,大量的記憶如潮水般涌現。

  冰原市。

  寵獸飼養基地。

  實習寵獸飼養員。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星星閱讀app為您提供大神艾荷101的大榆樹下

  御獸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