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粒正是之前陳安晏讓仁央和薩格拉中招的軟筋散。
而且，這次野辭仁榮吃下的，是一粒完整的軟筋散，所以起效的時間要比仁央他們以及那兩個殺手更快，而持續的時間也要比他們更久，按照陳安晏的估計，持續時間應該在十二個時辰左右。
而他之所以這么做，也是為了自己和陳宅上下的安全。
那仁央和薩格拉已經勉強算得上是高手了，而這位她們口中的將軍，武功想必已經能夠媲美大內侍衛，陳安晏可不想受制于人。
在見到野辭仁榮服下軟筋散后，陳安晏便朝著他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隨后，陳安晏便帶著野辭仁榮、豐兒以及那一死一傷兩個殺手朝著陳宅走去。
那仁央跟薩格拉見了，也準備跟上來。
但陳安晏卻朝著她們說道：“兩位就不必跟來了！”
“可是……”
兩人剛要說話，野辭仁榮便直接打斷道：“就依陳大人所言！”
兩人聽了，也只能應下。
其實，從這里到陳宅還有一段距離，不過，他們走了沒多久，便遇到了出來找人的官差。
唐大年也已經到了陳宅，在得知陳安晏已經離開大半個時辰了，便立刻派了官差出來找人。
回到陳宅后，陳安晏便將大致的經過告訴了唐大年，隨后，他又讓豐兒將其中那個受傷的殺手屠殺許宅上下的經過說了一遍。
唐大年聽了也不禁有些頭疼。
在京畿發生這樣的事，他責無旁貸。
隨后，他先是向陳安晏保證，一定會嚴懲這些兇手，隨后又在陳宅附近加派人手。
期間他倒是也問及了野辭仁榮的身份，不過，陳安晏并未明說，只告訴唐大年此人只是陳宅的護衛。
在做完這一切之后，按照他的意思，便準備帶著這兩個兇手返回順天府開始查問。
不過，陳安晏卻并不同意。
因為在這之前，他想要先審問一番，來驗證自己心中的猜測。
唐大年聽了有些為難。
畢竟，這若是傳出去，他和陳安晏都會被彈劾，陳安晏有靠山，自己可沒有。
不過，陳安晏倒是早就想到了說辭，如今他乃是西城兵馬司的副指揮，遇到賊人先審問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雖說以如今的朝制，五城兵馬司只管抓人不管審案，這也是為了限制五城兵馬司的權利。
所以，如今的五城兵馬司只有衙門，并沒有大牢。
在抓到賊匪之后，他們便可以直接送去順天府。
不過，在移交人犯的時候會有一些交接的公文，所以，五城兵馬司在抓到賊匪之后，都會先審問一番，但一般來說，他們也就是問這些人的名字以及祖籍這些基本的信息而已。
所以，嚴格來說，陳安晏的要求并不過分。
唐大年在考慮了一番之后，最終還是同意了。
這個時候，他們自然不會再去西城兵馬司，好在之前為了照顧那些在外巡查的官差，陳安晏讓人在陳宅外面也修了幾間宅子。
將人帶進去之后，陳安晏見到野辭仁榮和唐大年也跟著進來了，他輕咳了兩聲后，便讓人去將薛啟堂請來。
同時，陳安晏也讓人將那個受傷的殺手綁在柱子上。
從面相來看，此人長相頗為粗獷，寬臉細眼，別說是陳安晏了，就是那唐大年，見了到此人面相之后，立刻問陳安晏此人是否是北周人。
陳安晏并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而是看向了一旁的野辭仁榮。
野辭仁榮這時候也只能點了點頭，說道：“不錯，這兩個殺手的確是北周人！”
唐大年見了也不禁暗嘆，他沒想到陳宅一個小小的“下人”竟然也有這等眼力。
這時候，薛啟堂也已經來到了這里。
今日他原本已經早早的歇息了，這么一鬧騰，他也沒了睡意。
在得知有殺手來對付陳安晏，他也十分擔心。
只是他不懂武功，知道自己幫不了陳安晏，便沒有出來添亂。
在得知陳安晏要見自己之后，他猜測應該是有什么緊要之事，便立刻跟著下人來到了這里。
陳安晏想了想之后，先將唐大年跟野辭仁榮請了出去。
他想讓薛啟堂先檢查一下那個服毒自盡的殺手。
雖然說不上哪里不對，但陳安晏總覺得有些蹊蹺。
所以陳安晏想在唐大年將這兩個殺手帶走之前，先讓薛啟堂看看。
盡管薛啟堂不是仵作，但他行醫多年，特別是在跟隨陳安晏之前的幾十年里，他四處行醫，也檢查過不少尸首。
所以，論驗尸，大部分仵作恐怕都不及薛啟堂。
很快，薛啟堂便皺著眉告訴陳安晏，這個殺手的確是中了鶴頂紅之毒。
而且，從這個殺手四肢肌肉的情況，他也發現了此人之前應該還中了軟筋散。
除此之外，此人的身上便只有幾處皮外傷了。
陳安晏聽了，默默地點了點頭。
就在陳安晏準備讓薛啟堂回去休息的時候，他卻發現薛啟堂在檢查那個殺手的口腔。
看他的神情，應該是發現了什么。
很快，薛啟堂便擦了擦手，將他的發現告訴了陳安晏。
陳安晏再次點了點頭之后，便讓薛啟堂回去了。
這時候，陳安晏也終于看向了那個受傷的殺手。
這個殺手看向陳安晏的眼神充滿了憤恨。
陳安晏見了，卻是有些不解。
畢竟，自己跟他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他不知道這個殺手為何這般仇視自己。
不過，陳安晏倒是很快就意識到了。
大梁跟北周積怨已久，再加上之前他們的南院大王耶律平在大梁失蹤，后來又有一些北周的護衛在大梁被殺，在這些北周人看來，必定是大梁暗中下手。
所以，這個殺手仇視自己倒也在情理之中。
盡管猜測這個殺手應該不會告訴自己什么有用的消息，但陳安晏還是問道：“你是北周人？”
從見到野辭仁榮開始，此人便已經知道無法隱瞞他們北周人的身份，所以此人承認的倒是十分干脆！
“不錯，爺我就是北周的好漢！”
陳安晏聽了，輕笑了兩聲。
不管怎么說，此人潛入大梁京城，先后中了兩箭，又中了軟筋散，此刻還能這般硬氣，也的確算得上是條好漢。
只不過，他們兩人偷襲自己，如今卻是一死一傷，盡管中間陳安晏多了兩個幫手，但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自稱好漢，若是換做了陳安晏，恐怕他會臉紅。
不過，陳安晏還是顧及了此人的自尊，接著問道：“你們為何要殺我？”
這個殺手聽了反倒是大聲笑了起來，引得外面的唐大年和野辭仁榮立刻沖了進來。
陳安晏見到兩人進來，心中多少有些不滿。
因為他想在這之前，看看能不能問出一些不便讓其他人知道的消息。
特別是野辭仁榮。
按照野辭仁榮之前的說法，這些北周的殺手應該是一路都在追殺他們。
因此，他想從這個殺手的口中，印證這個說法。
不過，既然兩人都已經進來了，陳安晏也只能由著他們。
而這時候，那個殺手卻是冷聲說道：“大梁和北周是世仇，你們大梁派了殺手潛入北周，我們北周的殺手自然也能潛入大梁！”
聽此人的口氣，似乎是認為陳安晏問了一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而陳安晏聽了，卻是搖了搖頭，說道：“大梁有沒有派殺手去北周，我不清楚，但有一件事我可以肯定，若是大梁的殺手真的潛入了北周，他們應該不會冒著暴露的風險去殺一個辛袞，而且還失敗了！”
“你！”
聽到陳安晏的這番話，那個殺手氣急。
這辛袞乃是北周的官職。
若是在大梁，其權利和地位還不及還不及跟陳安晏同為正七品的知縣。
破防之后，這個殺手立刻說道：“你有什么可得意的，若不是他們，你早就死了！”
這個殺手口中的他們，指的自然是野辭仁榮等人。
雖然陳安晏自信就算沒有野辭仁榮他們，當時就算挨上一刀，自己也能應付，但他這時候也不愿跟此人爭論這些。
因此，陳安晏輕笑了兩聲后，說道：“就算你說的有理，大梁和北周是世仇，所以你們才會來殺我！”
陳安晏一邊說著，一邊又指了指一旁的野辭仁榮，接著說道：“但野辭將軍是西夏人，你們為何也要一路追殺，還殺了他們兩個人？”
聽到陳安晏這么說，最吃驚的是一旁的唐大年。
畢竟剛才陳安晏還說野辭仁榮是陳宅的下人。
因此，剛才在聽到這個殺手的大笑，野辭仁榮沖進來的速度比他還快的時候，唐大年心中還有些不悅。
可如今陳安晏卻說身旁的這個人是西夏人，著實讓唐大年有些吃驚。
隨后，唐大年卻是立刻將陳安晏拉到了一旁。
原來，自從十多年前大梁發生了那次內亂之后，朝廷禁止除了鴻臚寺和禮部之外的官員跟北周和西夏的官員接觸。
盡管按照朝廷的說法是避免大梁的官員被暗殺，但實際上主要還是為了防止這兩國國家收買大梁的官員。
也正因為如此，每年各國使臣來到大梁京城之后，他們想要宴請一些大梁的官員，只要北周和西夏的使臣也在受邀之列，都必須通過鴻臚寺，而且，必須有鴻臚寺的官員在場。
而私下跟這兩國官員接觸的大臣，極有可能會被扣上一個叛國投敵的罪名。
之前陳安晏因為有禮部的官職在身，跟其他國家的使臣來往倒是也說得過去。
可如今，陳安晏已經升任西城兵馬司的副指揮。
若是被其他人知曉，不光是陳安晏，恐怕連唐大年也會被御史彈劾。
特別是單文柏他們，一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對付陳安晏。
不過，陳安晏聽了卻并不擔心。
而且他也告訴唐大年，等審完這個殺手之后，自己會連夜上奏朝廷。
聽到陳安晏這么說，唐大年倒是稍稍安心了一些。
就在兩人說話的時候，那個殺手卻是矢口否認曾經追殺過野辭仁榮等人。
他甚至還表示根本就不認識野辭仁榮，說是這次潛入大梁，為的就是刺殺大梁的官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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