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文柏聽了臉色大變。
陳安晏這時候告訴眾人,其實秦傅海跟單文柏早就相識。
在他成為大內侍衛之前,秦傅海其實是綠林中人。
后因母親病重,只身帶著母親來京城治病。
然而,治病需要不少銀子,對于秦傅海來說,那些銀子他實在負擔不起。
于是他便起了劫財的念頭。
在他看來,京城有不少達官顯貴,只要隨便去一家取一些銀子,便能給母親治病了。
在經過了一番打聽之后,單文柏把目標放在了工部侍郎王翰采的身上。
之所以選擇王翰采,其實秦傅海有著自己的想法。
其實,他一開始選擇的目標是單文柏,可是,后來在得知在單文柏的府上有一些大內侍衛。
倘若只有一兩個,秦傅海倒還有些機會,但他聽說似乎是有六到八個,這對于秦傅海來說,根本就沒有勝算。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個時候的秦傅海不敢冒險,因為一旦被抓,那自己的母親就只能在外面等死了。
至于其他幾部,禮部是個清水衙門,戶部掌管天下錢糧稅收,不光有大內侍衛,還有官兵保護,算是六部之中,守衛最為嚴密的。
兵部也沒有太多油水,而刑部負責刑獄案件,下面有不少捕頭捕快,秦傅海也不敢冒險。
只有工部,不光油水多,而且聽說那位工部侍郎的家中守衛十分松懈。
就在秦傅海準備找時間動手的時候,他打聽到王翰采要去赴宴。
這對于他來說算是一個天賜良機。
于是,等到天黑之后,他便摸進了王翰采的府邸。
跟他預料的一樣,在王翰采的家中并沒有太多守衛,他毫不費力地摸了進去。
只不過,王翰采藏銀子的地方十分隱蔽,秦傅海費了好一番功夫,才終于在王翰采書房書架后面,找到了一個密室。
說是密室,其實就是一個長約一丈、寬約五尺的一個夾層。
在里面,除了整箱的現銀之外,還有大量的銀票。
一直到這個時候,其實都還算順利。
倘若秦傅海取走一包現銀,或是拿走幾張銀票,他母親的病便有救了。
而且,治病需要的銀子對于王翰采來說,根本就只是九牛一毛,日后王翰采也未必會發現。
可是,這個時候的秦傅海卻是有些猶豫了。
對于他來說,自然是也想多取一些銀子。
但他很清楚,若是取的銀票太多,很有可能暴露,現銀又太重,一次性也取不了多少。
就在他左右為難的時候,王翰采回來了。
倘若王翰采只是一個人回來的,那秦傅海倒是還有脫身的機會。
可偏偏單文柏也一起來了。
而單文柏的身邊可是有著幾個大內侍衛。
兩人進了書房之后,王翰采立刻發現書架被動過了。
在暗示了單文柏后,單文柏立刻將外面的大內侍衛叫了進來。
盡管秦傅海的武功要比一般的大內侍衛高一些,但面對六個大內侍衛,他很快就敗下陣來。
倘若沒有病重的母親,秦傅海自然不會求饒。
可是,因為心系母親,被抓之后,秦傅海立刻就求饒了起來。
按照王翰采的意思,自然是要立刻將秦傅海處死。
否則的話,此事一旦傳出,被人笑話是小,引來更多效仿之人是大!
不過,單文柏倒是有了愛才之心。
特別是在得知秦傅海潛入王翰采的府邸為的只是要取些銀子為母親治病,單文柏思忖了片刻之后,便提出了一個要求,只要秦傅海能為自己所用,自己不光不會計較今日之事,還會立刻請京城最好的大夫替他的母親治病。
到了這個時候,秦傅海自然沒有別的選擇,便答應了下來。
于是,單文柏立刻派人去將秦傅海的母親送去了醫館。
至于秦傅海,單文柏托人讓他成為了一個大內侍衛。
因為單文柏全程都沒有露過面,所以就連趙公公也不知道秦傅海是單文柏的人。
依照單文柏的指示,秦傅海在這些年里一直慢慢的接近李彧和趙公公,雖然還沒有得到他們的信任,但終究是有了一絲好感。
否則的話,李彧那次離開京城,趙公公也不會將他帶在身邊了。
只不過,在這些年里,秦傅海跟李彧以及趙公公有了多次接觸,對于現在的朝局也有了一定的認識。
從單文柏那里得知,他們想要用李承取代李彧。
用他們的話來說,李彧德行有失,所以他們才要支持李承。
可盡管秦傅海之前是綠林中人,他也看得出單文柏他們是想要謀反。
因為時常跟在李彧和趙公公附近,也讓秦傅海對這一個小皇帝和一個老太監有了更多的了解。
其實,李彧還算勤奮。
單文柏他們口中的貪玩也不過是少年心性而已。
相比之下,單修他們這些紈绔子弟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十惡不赦之徒。
曾經有兩次,為了替單修收拾殘局,單文柏便暗中派秦傅海去殺人。
用單文柏的話來說,若是他派其他人去,一旦被發現,便能查到是自己派的人。
如今在京城之中,直到秦傅海是自己手下的,不超過五個人。
所以,秦傅海在一段時間里,成為了單文柏隱藏在黑暗之中的一把刀。
因此,要不是因為替自己的母親治病,秦傅海其實對于單文柏他們的行徑是十分不齒的。
相比之下,他自然是更加愿意接受李彧。
但不管怎么樣,綠林中人的義氣也不得不讓他繼續為單文柏他們做事。
后來到了三年前,李彧想要下江南,趙公公選了秦傅海為貼身保護李彧的二十個大內侍衛之一后,單文柏立刻找到了秦傅海,將一份枯骨毒交給了他。
另外,單文柏也讓秦傅海沿途留下記號。
對于秦傅海來說,盡管他并不想這么做,但卻又不得不做。
而他也下定決心,等這件事辦完之后,他便帶著母親離開京城。
一來,他認為自己這些年替單文柏做的事,已經足以報答當年的恩情。
二來,秦傅海很清楚兔死狗烹的道理。
他知道,不論自己有沒有得手,恐怕自己也都很難再有活命的機會了。
若是自己得手了,以他對單文柏和齊太后的了解,他們事后一定會將自己滅口。
而倘若自己沒有得手,單文柏他們還會有另外的安排。
到了那個時候,自己依舊是難逃一死。
而利用洗手的木盆下毒,也是秦傅海的精心設計。
他很清楚,只有自己得手了,才能有多活命一段時間的機會。
等回到京城之后,他才有機會帶母親離開。
只是他怎么也沒有想到,憑空出現的陳安晏直接打亂了他的計劃。
如此一來,對于秦傅海來說,他已經是個必死之人了。
因為皇上中毒的消息一定會傳回京城,到了那個時候,不管趙公公他們有沒有查到自己,單文柏他們一定會選擇滅口。
而更加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其實趙公公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世。
趙公公已經知道秦傅海是單文柏他們的人,他也已經知道秦傅海是為了自己的母親,才為他們所用。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趙公公也知道秦傅海本性不壞,他這樣的選擇完全是為了自己的母親。
因此,趙公公也有了拉攏之意。
但不管怎么樣,他還是十分謹慎,一直都讓楊雄守在李彧的身邊。
這也是為何當初在觀潮亭的時候,得知楊雄離開了片刻,去馬車上取酒后會那么生氣的原因。
而在李彧中毒之后,趙公公并沒有立刻懷疑秦傅海。
一方面,出事之后他已經檢查過幾人的身上并沒有可疑,而且,根據門外小廝的說法,秦傅海只是將木盆端進去之后,很快又端了出來,隨后便一直守在了外面。
而在秦傅海將木盆端出來的時候,那個小廝清楚地聽到李彧說話的聲音。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正好出現了擅長用毒的丁堅和陳安晏。
再加上兩個觀潮亭相鄰,李彧還曾笑話陳安晏的穿著,所以趙公公便對陳安晏他們起了疑心。
后來在經過陳安晏的提醒后,趙公公立刻抓住了秦傅海。
不論是趙公公還是秦傅海,他們都很清楚,這秦傅海已經沒有活路了。
畢竟,行刺皇上之人都不處死的話,那必定會引起效仿。
因此,趙公公只能悄悄告訴秦傅海,等他回京之后,會設法救出他的母親。
而對于秦傅海來說,自己的母親便是唯一的牽掛。
有了趙公公的允諾,他便直接自盡了。
只不過趙公公自己也沒有想到,就連自己也沒能活著回到京城。
好在他已經提前將此事告訴了楊雄。
回到京城之后,楊雄便派人將秦傅海的母親送出了京城。
在秦傅海的母親離開京城之前,將一個盒子交給了楊雄的手下。
按照她的說法,秦傅海在這次離開京城之前,已經有預感自己要出事。
而在這些年里,他一直幫著單文柏做事,他也知道單文柏總有一天會對自己下手,所以他便將這些年里,單文柏派自己做的事都記了下來。
為的就是作為日后逼單文柏放自己帶著母親離開京城的籌碼。
他將這些東西藏在了只有他跟母親兩個人知道的地方。
也就是說,在陳安晏來到京城后不久,其實就已經得到了這些東西。
只不過,因為記錄得十分零碎,再加上秦傅海也不知道那些刺客的身份,為了不打草驚蛇,所以陳安晏并沒有立刻將這些東西拿出來。
這次有機會審問單文柏,陳安晏也知道,光憑蕭遠峰的證詞,以及杜和安他們從單文柏家中搜到的東西,想要給單文柏定罪恐怕并非易事,于是他便將這些東西也都帶到了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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