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鬼。
君王不知百姓疾苦，還被冠以無為之治。
突然間。
劉健的腦海里就浮現了這兩句話語。
劉健怔怔看著面前一臉懵逼的的朱厚照，心中悲痛萬分，一股無名怒火也在心中慢慢升騰。
四十萬韃靼兵馬被誅！
殿下卻不知道大同邊軍的傷亡情況。
這……
這……
這……
這是明君所為嗎？
這還是剛才劉健眼中，那個可以帶領大明進入盛世的太子殿下嗎？
茫然！
驚愕！
更多的，還是震怒！
沒錯！
此時的劉健怒火滔天。
他萬萬沒有想到，殿下對為其賣命的邊軍，居然淡漠到這般地步。
一句不知道。
一句沒聽說。
這要傳揚出去，不知道要多少人為之心寒。
尤其若是被那些戰亡家眷聽聞的話，豈不是傷上加傷，痛上加痛？
而且對手下如此冷漠的君王，又有誰會心甘情愿的為他賣命，假以時日，豈不會真成了孤家寡人？
哆嗦！
顫抖！
劉健的呼吸變得越發急促，臉色也因為憤怒的緣故而變得一片通紅，瞪大眼睛看像朱厚照，數次意欲張口提醒殿下，但每每話語到了嘴邊之后，卻無絲毫的聲音發出。
劉健怒火滔天。
而對面的朱厚照，對此確實毫無察覺。
此時此刻的他，依舊在思索劉健剛才所問出的那個問題。
傷亡？
有嗎？
自己怎么沒聽說。
按理說之前虎賁軍在空中發動攻擊時。
對于邊軍自己也是下命令，讓他們在空襲停止之后，再進入韃靼大營中收拾殘局。
這樣的情況下，即便有些還未死透韃靼兵丁會臨死一搏，但畢竟也是少數。
而且朱厚照也相信，在之前那般猛烈的空襲攻擊下，應該不會有多少韃靼兵丁存活下來。
所以說，傷亡可能會有，但未必會有多少。
要不然王勛早奏報上來了。
朱厚照想到這里，抬頭看向劉健，就欲出言。
可是哪想到，他剛一抬頭，就看到滿面漲紅，身體顫抖不已，嘴唇更是哆哆嗦嗦的劉健。
嗯？
朱厚照見狀，頓時瞳孔一縮。
這是……
這是要發癲癇嗎？
之前他也沒聽說過，劉健有這個毛病啊？
朱厚照沉著以對，一連串的旨意也隨即脫口而出：
“來人，速傳軍醫前來！”
“徐寧，快扶住劉閣老，小心他抽過去摔倒。”
“劉閣老，你能聽見本宮的說話嗎，大口呼吸，盡量冷靜，把思緒轉移到其他事情上面。”
而伴隨著朱厚照的話語出口。
原本還算和諧的氣氛，頓時開始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所有人的目光，齊齊朝著劉閣老的所在望去。
緊接著。
眾人恍然大悟。。
該找軍醫的去找軍醫。
徐寧和一眾護衛更是快速上前。
“干什么呢？都散開點兒！有徐寧一人扶著就好，其他人都讓開！”
朱厚照厲喝出聲，道：
“劉閣老，你能聽到本宮說話嗎？”
朱厚照的焦急，到不是作假。
歷數滿朝文武，他能看得上眼的，也就是劉健、李東陽和王儼三人。
而在這三人之中，劉健作為內閣首輔，再加上其行為處事也甚和朱厚照心意的緣故，所以對他更是青睞有加。
如今眼見劉健有癲癇發病的預兆，后照又怎能做到淡定從容？
朱厚照心急如焚，滿面焦急。
徐寧則是在旁小心護衛，生怕劉健跌倒。
至于在場的其他虎賁軍，也都一臉緊張關切的朝著劉健望去。
剎那間。
劉健成為眾人關注的焦點。
而作為當事人的他，此刻卻是一臉懵逼。
呃……
怎么了？
發生了什么？
殿下那些話語是什么意思？
還有周圍這些人，他們那么緊張干什么？
看著眼前突然發生的種種，劉健心中的怒火，也漸漸被茫然所替代，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的他，最后將目光挪回到這一切的始作俑者身上，喃喃說道：
“敢問殿下，微臣……怎么了？”
呼……
劉健話音剛落，周圍瞬間響起一片呼氣的聲音。
在場所有人的神色，也有之前的緊張焦慮，頓時變得放松起來。
朱厚照也隨之露出笑顏，關切問道：
“劉愛卿，你沒事了？”
嗯？
劉健懵逼，一臉的不明所以。
但在愣神過后，還是慌不迭俯首一禮，茫然說道：
“多謝殿下，微臣無事。”
此言一出。
并未讓在場眾人感到詫異。
反而讓眾人更加確信了心中的猜測。
羊角風！
絕對是羊角風！
只不過看起來像是初發的模樣，并不嚴重。
所以他才能在將要發病的時候，又生生克制下來。
幸運！
真是幸運！
要是沒有殿下及時發現，后果將不堪設想！
眾人齊齊看向劉健，等待著他在回過神來之后，沖著陛下感激涕零。
但。
讓眾人失望的是。
他們預想中的情形并沒有發出。
只看到劉健的臉色不斷變化，憤怒、惶恐、感動等等情緒，反復出現在他的臉上。
就在眾人擔心，若是這樣繼續下去，劉健會不會又要發病的時候，劉健突然長嘆一聲。
唉！
眾人莫名。
這是喘氣？
還是在……嘆息？
喘氣可以理解為感慨，可嘆息又是什么意思？
眾人茫然。
劉健也是感慨萬千。
就在不久之前，他還怒不可遏，惱怒殿下不管底下兵丁生死。
可是就在其將要爆發的前一刻，殿下卻誤以為他是有隱疾發作，那擔憂的神情，根本不是作假。
劉健怒氣瞬消之余，下意識就想要辯解，自己根本不是殿下所以為的隱疾，僅僅只是因為方才殿下不顧底下兵丁生死的態度罷了。
可哪想到。
殿下根本沒給自己插話的機會。
一句句話語脫口而出不說，那焦急的神色更讓劉健動容不已。
一時間。
劉健因為感懷感動，全然忘了解釋的事情。
直到面對殿下的問詢，劉健方才如夢初醒，漸漸回過神來。
只不過。
這時候的他，心境已經發生變化。
從之前的的憤怒不已，已然變得感動感激。
畢竟。
且不言殿下對待底下兵丁如何。
最起碼在對待自己這件事情上，根本無可挑剔。
陛下……還是重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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