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白沒有回宋岑的話,但腿卻很聽話地跟著進了屋。
屋外的狂風又呼嘯了好一陣子,姍姍來遲的細雨才淅淅瀝瀝下起來。
一會兒,綿綿細雨就變成了傾盆大雨。
“咚咚——”
屋外有敲門聲。
宋岑與翟白對視一眼,翟白起身開了門。
“翟小公子,侯爺要啟程了。”士兵看見翟白,先行了一禮。
翟白稍稍點頭,等士兵接下來的話。
見翟白盯著自己,士兵又繼續傳著紀檀陽的話,“侯爺說邵粵城的凌霄花開得正艷,請翟小公子賞臉。”
翟白回頭,與宋岑的目光撞上,“多謝紀伯父的好意,侄兒很是樂意。”
“翟小公子,請。”士兵遞過來一把傘。
兩個士兵在前頭,后頭還有兩個士兵,宋岑和翟白走在中間,翟白撐著傘。
雨很大,宋岑和翟白的鞋襪上爬了不少泥漬,衣衫也浸濕了不少。
翟白側目,便看見了宋岑左邊濕透的衣袖,手不自覺地將傘往左邊偏了偏。
士兵將二人引到府外,府外一整個馬車隊,還有幾百的士兵站在馬車后面,一些戴著斗笠,一些沒有戴斗笠。
“翟小公子,請上馬車吧。”一個駕著馬車的士兵喊著。
翟白四處張望,都沒見紀檀陽和他夫人的身影。
“上馬車吧。”宋岑道。
翟白應了聲“好”,就上了馬車,進了轎子里。
“選在這么惡劣的天氣出發…”翟白撩開馬車窗的帷簾,往外看。
“不是挺好的么?”
“好什么?”翟白問。
“…這條路更難走了。”
馬車動了。
雨砸到馬車頂上的聲音,雷持續不斷轟鳴的聲音,馬兒踢踏聲,士兵的腳步聲,都冗雜在一起。
趕了快兩個時辰的路,外面的雨也沒停。
翟白也出乎尋常的安靜。
宋岑越過翟白,伸手撩車窗帷簾,外面的雨立馬趁空飄進來,打在靠窗小憩的翟白的臉上。
很寬闊的泥路,只不過因為下雨的緣故,有些小坑小洼。
宋岑放下帷簾,剛坐正了身子,就對上了翟白的琥珀色眼睛。
“你醒了。”宋岑隨意搭了一句。
“宋姑娘,不會以為自己動靜很小吧?”翟白用衣袖胡亂擦了擦臉上的雨珠。
“不好意思。”宋岑摸出一塊兒方帕,遞給了翟白。
“你怎么隨身帶這么多絲帕?”翟白垂頭看著宋岑手里的方帕,杏黃色,右下方刺著一朵綻開的菡萏,花瓣上垂著露。
宋岑沒有接話。
翟白識趣地不再追問,將絲帕接了過去,但沒有擦拭臉上的雨水,隨手就揣進了兜。
“轟隆—”一聲,又是一記響雷,隨著這聲雷鳴,雨勢又猛烈了些。
馬車突然停了。
停在這荒郊野嶺。
“翟二公子,前面山崩擋了路,咱們得退回剛剛那個岔路口,朝另外一條小路繞著走。”外面的士兵隔著車帷,解釋著。
“好。”翟白回應。
馬車調了個頭,往來時的路走。
又趕了一個時辰的路,中途宋岑和翟白吃了些白餅應付。
宋岑再次撩開車窗帷簾前,沒忘告誡翟白,“你躲一躲,等會兒這大雨又飄進來了。”
翟白往角落靠了靠。
宋岑這才撩開車窗帷簾,這條小路比剛剛那條大路窄很多,只稍稍比這一輛馬車寬一點,小路兩側都擠滿了及腰的雜草。
越遠,路越發窄,到最后只容得下這一輛馬車,兩側的雜草也變成了各種樹木,不知何時,馬車已經駛進了林子里。
“吱嘎吱嘎。”
馬車轱轆似乎壓斷了不少被風雨席卷到地上的樹枝。
“啊————”
一聲突兀的長唳穿透了樹林,卻沒有穿透被雨霧籠罩的世界。
外面響起了刀劍相戈的聲音。
“發生什么事了?”翟白一把扯開車帷,急切地問。
車帷被掀開,宋岑看見了從林子四方涌出的士兵,有數千,他們都持著劍朝著紀檀陽的士兵殺去。
駕著這輛馬車的士兵剛回過頭,想跟翟白交代情況,卻被一支利箭穿透了腦袋。
“…”他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睜著眼睛倒在馬車上,雨水與他的血水交融在一起。
翟白彎著腰,出了轎子,神色淡然地將士兵頭上的斗笠卸了下來,然后一腳把士兵踢下了馬車,一只手控制著韁繩,騰出一只手戴斗笠。
宋岑也走了出來,看著外面的廝殺。
紀檀陽安排的幾百名士兵行了半天的路,早已有疲態,且數量差距不小,所以自然不是從林子里涌進來的幾千士兵的對手。
一個時辰不到,紀檀陽的士兵便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雨還在下,“噼里啪啦”地下,可沖不凈這血水,也沖不散彌漫在空氣里的濃厚的血腥味。
血水隨著雨水一起,往低勢流,不知流向了何處。
宋岑收回了目光。
這幾千士兵最前方站著兩個人。
其中一個宋岑認識。
翟文州。
翟文州右側的人宋岑沒見過,似乎是四十出頭的年紀。
“小玦。”翟文州喚了一聲翟白,可他佇立在原地,腳沒有挪動分毫。
“大哥。”翟白也喚了一聲翟文州,以作回應。
“我初見你們的時候,還在想著平遠侯那樣的人怎么會生出兩個如此單純的兒子。”宋岑站在翟白身后,任由雨悉數竄入她束起的黑發里。
“哦?我父親是什么樣的人?”翟白將話題轉入一個略顯無趣的方向。
“當然是老奸巨猾咯。”宋岑也沒跟翟白奉承翟祺。
“老奸巨猾…哈哈!那不就是運籌帷幄嗎?”翟白聽了宋岑的話,思索一瞬,笑了兩聲,“那我便代父親謝過宋姑娘的夸獎。”
宋岑輕“呵”一聲。
“二位公子,這天氣惡劣得很,咱們還是快些回府去吧。”翟文州右側的人提醒道。
宋岑再一次望向那人。
翟白的余光一直留意著宋岑,看見宋岑盯著烏適不放,于是不經意提了一句,“我大哥旁邊那位,是父親手下的右將軍烏適。”
宋岑拱手,“久仰。”
久仰二字絲毫不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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