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藩王,還是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死于意外,就算是京師普通百姓也從中嗅出不同尋常的味道。
朱厚照聽完夏助的匯報,嘴角輕輕揚起。
“內閣最近有何動靜?”
夏助想都沒想,直接給出答案。
“楊閣老與謝閣老今早就開始商量,至于商量些什么,恕臣無能,未能探得消息。”
嘆口氣的朱厚照盯了夏助一會兒,才說道。
“你妹妹最近很想你和慶陽伯,有空的時候就去陪陪她,特別是慶陽伯。”
此話不僅話里有話,還在提醒夏助,提醒夏家最好做一個忠臣。別忘了,夏皇后肚子里的孩子還未出世,卻是一只腳步入東宮。
擦擦額頭的汗水,夏助沉聲告退。
在宮門外,夏助伸手摸后背,這才發現,后背也已經濕了。
其實,剛才夏助騙了皇帝。
今日內閣的兩位閣老不僅想站在一邊兒看熱鬧,還想著能從中撈點好處。
最近幾月皇帝的行事作風跟以前完全不同,還讓人捉摸不透。
這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最可怕的是皇帝隱約對內閣有不滿。
但礙于目前內閣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才沒對其下手。
就算楊廷和是大明百年一遇的清官,可他畢竟不姓朱。自私,是在所難免。
特別是李東陽那天死在了太和殿,更讓楊廷和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想要安度晚年,從現在開始就要與皇帝保持一定界限。還需要和文官集團保持距離,更要讓文官集團對內閣又愛又恨。
至于慶王之死,完全是內閣一手搗鼓出來的。
想想吧,一個朱家人死了,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死的,矛頭對準的自然是文官們。
文官目前能求的只有三個人,皇帝、內閣、以及渾身是嘴都說不清閻仲宇。
皇帝希望文官與藩王斗得你死我活,內閣態度尚不明確,閻仲宇估計再過幾天都是自身難保。
能出來幫忙的就只有內閣了,這也是楊廷和弄死慶王的原因。
朱厚照眼神犀利,自我嘲諷一句。
“終究是錯付啦,看來時候后讓他們知道朕的刀已經磨好,就差押入刑場。”
“胡九。”
“奴婢在。”
“讓袁關去御書房等著。”
“是。”
袁關,只是錦衣衛的一個百戶,目前錦衣衛的百戶有百人。
這百人中,超過一半都已經是朱厚照的人。至于千戶,十四人全都已是效忠皇帝,鎮撫使和指揮僉事就更不用說了。
換句話說,就算錦衣衛離開了夏助和張家兄弟,人家照樣運轉。
夏助和張家兄弟在錦衣衛和東廠說好聽點,的確是高高在上指揮使大人,同時,他們也是光桿司令。
只要朱厚照一聲令下,他們仨連個看牢門都叫不動。
來到御書房,朱厚照的朱砂玉筆在信紙上寫下短短六字:即日啟程歸京。
“袁關,朕要你立刻出發,去金陵找到楊一清和王守仁,親自交于他二人之手。”
袁關用力抱拳,沉聲答道。
“臣定當親自交給二位大人。”
信倒是送出了,接下來朱厚照就要繼續下一步。
內閣不是想文官來求他們嗎?那我就充當一次攪屎棍吧。總之,文官不能和內閣一伙。
至于讓誰去,這件事當然是王鏊與費宏。
讓人叫來王鏊與費宏,朱厚照將事情原委告知二人。
“朕想削藩,藩王們步步蠶食大明,百姓早已苦不堪言,可內閣偏偏不與朕同心同德。二位愛卿,朕目前能仰仗的就只有你們了。”
以前王鏊只是猜測,猜皇帝并不是真的想削藩,但今天的一席話卻讓他很是感動。
原來皇帝知道大明最嚴重的癥結,既然內閣不幫皇上,咱們幫。
有了費宏和王鏊的承諾,朱厚照可以稍微松口氣。
隔日早朝,內閣在太和殿打起盹兒來,文官與藩王爭斗完全沒吵醒他們,人家連眼皮都沒舍得抬一下。
這些都在朱厚照眼中,朝王鏊使個眼色。
大步跨出班列,王鏊輕輕嗓門大聲高唱,將原本吵鬧的太和殿變得安靜下來。
“啟奏皇上,臣有本要奏。”
“哦?王卿所為何事?”
“臣得知前晚慶王殿下醉酒跌入井中溺死,臣懷疑此事或是人為,并非意外。”
這話可是今日藩王們聽過唯一的一句實話,就在文官們怒目望向王鏊時,費宏又站出來了。
“皇上,臣也跟王大人一起去過案發現場。井邊有拖拽痕跡,而且行兇之人或許還有殘疾。”
眾人又同時望向御座上的皇帝,只見朱厚照快步來到二人跟前,細細詢問。
“此話怎講?費卿又是如何看出行兇之人還有殘疾?”
費宏雙手一拱,高唱道。
“拖拽痕跡清晰可見,想必昨日諸位王爺都有目共睹。”
藩王們一起點頭,確實。那拖拽痕跡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見。
“井邊的腳印卻讓人很懷疑,留下的右腳印距離規則有度,但左腳卻沒有完整腳印,一張也沒有。”
費宏解釋完后,一位藩王說出了自己的疑惑。
“會不會是在與慶王的打斗中傷了腳呢?”
接下來就輪到王鏊了,王鏊說出的話讓內閣幾人冷汗直冒。
“下官昨日去過五成兵馬司,詢問過他們。五成兵馬司說,那晚的確有個坡腳之人在王府大街路過,據說此人好像還是一個打鐵的。”
坡腳?又是打鐵的?
這不就完全符合嗎,慶王喝醉了,一個常年打鐵之人,當然能輕松將慶王丟入井中。
藩王們看向文官,文官們看向內閣。
據有些文官所知,目前確實有一個人符合這條件。
焦芳府上看門的就是坡腳,而且此人的家就在京師,家中現在就開著鐵匠鋪。
焦芳意識到問題有些大了,急忙出來撇清關系。
“本官府上的確有這樣的人,此人經常喝酒鬧事,府中沒人能制得住他。但在三日前,我就辭退了他。”
王鏊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一邊打鐵一邊看門?
“焦閣老...”
王鏊還沒問,焦芳就知道他要問什么,解釋道。
“此人姓屠,他白天替本官看門,下午便回家打鐵。”
解釋很牽強,但經過核實,也確實是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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