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普安寺
三日后的午時,天陰沉沉的,飄著毛毛細雨,送葬的隊伍從普安寺出發,墓地就在普安山,所以路程不算遠。由于不能驚動他人,所以并未請嗩吶,好在悔過師太帶領寺內眾人一路誦經超度,糖糖宇航、權奇秦淮四人一路不停的撒著紙錢。
走了大約一個時辰,終于來到一處山頭,蚩勛帶領三十幾個暗衛已經等候多時,這么多年,他們總算可以光明正大來祭拜自己主子了。
“大少爺,您臉色好差”蚩勛看著藍無心先開口,根本沒理會范嬌兒的棺槨。
“沒事,蚩叔,我跟你說,這…多少有點餓,所以才憔悴,沒事的。”
“屬下不是說您不用閉齋嗎?”
“偷偷吃過的,放心。”
“公子,準備好了”水寒說道。
我緩緩走向一旁無碑墓,里面躺著的就是葉叢心父親,一個叱咤風云的將軍,死后墓碑連個名字都不敢寫,龍風巖可真不是個東西啊!
“大少爺,屬下說過,主子喜歡看您笑,先皇下令不許給主子墓碑刻名字,所以…”蚩勛輕聲道。
我點點頭,收住淚水:“蚩叔,謝謝你,如果不是有你在,我們又怎知這個無字碑是何人?謝謝你這么多年一直守著父親。”
“大少爺,看到您和小少爺來到主子墓碑這一刻,屬下終于釋然了,多年的所有重擔都放下了”蚩勛說著轉身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大聲:“主子,您看到嗎?您的一雙兒女都活著,他們來看您了,以后屬下也不怕自己死了無人給您燒紙掃墓,屬下終于…終于敢下去找您了,您睜開眼睛看看吧!”
看著蚩勛一個幾十歲的人淚水縱橫,泣不成聲,他的三十幾個屬下也是跟著跪地,都在抹淚水,十幾年的躲藏、委屈,終于盼到今日了。
在場眾人都默默低下了頭,我和糖糖也跪了下來,淚水這個東西根本控制不住。姬晟幾人也相繼跪下。
此刻孤日帶人趕來了,他翻身下馬,來到孟修嶸墳前,先是跪地磕了三頭,而后起身,從袖中拿出一道圣旨,忍住淚水開口:“藍無心、孟子軒接旨。”
所有人換了個方位,都跪了下去,這一次我沒有站著,更沒有藐視圣旨,因為這道圣旨是為父親接的。
孤日看到藍無心也跪了,就知道這道圣旨對她有多重要,于是大聲開口:“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孟氏三子孟修嶸,赤膽忠心、驍勇善戰、為國捐軀,特封為一品護國大將軍,靈位請入普安寺,受香火供奉,此詔即可曉喻天下,為世人效仿稱贊,欽此。”
“謝皇上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我和糖糖齊聲。
“心兒,圣旨你收好了”孤日眼含淚花將圣旨放在藍無心手中。
我點點頭起身:“二哥,謝謝你,也…謝謝羽王殿下。”
“傻話,這是三叔應該得的,無需言謝,墓碑在后面”孤日說道。
我轉身:“蚩勛,讓人把無字墓碑挖出來吧,我給父親新做了墓碑,這回他不怕自己兒女后代找不到了。”
蚩勛欣慰點頭:“來人,挖。”
就在眾人動手之余,蚩勛又低聲問道:“大少爺,您是怎么讓羽王請皇上下旨的?”
我笑了下:“之前跟龍天羽做了交易,他給了我一張白紙,簽名蓋了他自己的玉章,說是日后任由我來書寫一個愿望,他一定會實現的。”
“所以您就寫了為主子立碑?追封?”
“我只要求立碑和還父親一個光明正大,追封應該是龍天羽自覺他們龍家理虧,所以加上去的,有什么用,都是做給我們這些喘氣的看的,父親…他永遠都用不到的”我苦笑道。
“小姐,這已經是天恩浩蕩了,屬下做夢都沒敢這么想過,這一天真的是…”蚩勛對藍無心更加肯定了,這個女兒身的人卻做的都是頂天立地的事,她身上全是孟修嶸的影子,不畏強權,又懂得分寸和退讓,怪不得他家主子以前總是說這個女兒一定會隨他。
“無心”
一個熟悉的聲音將我拉回現實,轉身一看,果然是他:“孟長兄親自前來,真的是…”
“無心,你別這么說,見你一面真的太難了,或許…你應該稱呼我為大哥或者…”孟子毅開口。
我立馬看向孤日,眼神詢問是不是他說漏嘴了。
孟子毅趕緊解釋:“不是子塵說的,是我自己根據子塵這一個月的表現,今日又看到你接旨,所以…猜出來了,你…也是三叔的孩子,我們是一脈血親。”
“你猜對了”我只能承認了。
孟子毅看著藍無心:“那我應該知道眼前的人是弟弟…還是妹妹,對不?”
“你說呢?”
孟子毅點點頭:“我明白了,”說完走向孟修嶸的墓前,雙膝跪地:“三叔,侄兒子毅,今日才來拜會,實屬不孝,請三叔恕罪,”說完連磕三頭,這才起身。
“蚩叔,你們今后…”
“大少爺不必為屬下操心,屬下等人已經決定,就在這普安山上搭一些草棚住下來,守著主子,將來…老死了,就埋在主子身后,這樣主子也不會孤單了”蚩勛說道。
我點點頭:“好,我會定期讓京城十一樓送物資,你們肯定也不愿意再下山去了。”
“屬下多謝大少爺恩情”蚩勛忍淚又一次給藍無心行了跪拜大禮,他身后三十人除兩人外也都跪地:“謝少爺大恩。”
“蚩叔,你們這是干什么,快起來”我趕緊扶起人。
“來,你們倆過來”蚩勛朝剛剛沒有跪拜的兩人招手:“少爺,他們兩是我們這批人里年齡最小的,當年主子走時,他們也只有十幾歲,如今屬下留下守著主子,但…主子最后一道令還是得有人遵從的,大少爺您身邊有高手,屬下就讓他倆以后跟著小少爺,也算圖個心安吧!”
“好”我爽快答應,畢竟糖糖身邊確實得有可靠之人,水寒這幾個貨打死都不愿意離開我一步。
“屬下拜見小主子”兩人單膝跪地。
“兩位叔叔請起”糖糖也算聰明,這聲叔叔叫誰都會開心。
“謝小主子”兩人起身。
細雨淅淅瀝瀝,一直下個不停,臨近傍晚時分,墓地的一切才安置妥當,眾人冒雨回家程。蚩勛等人不想回去了,準備暫時住在旁邊的兩個山洞里。
“公子,您衣服都濕透了吧?”姬晟看著藍無心擔憂道。
“趕緊走,馬車就在官道上”水寒催道。
“哥,小心腳下,雨越來越大了,我們得走快點,羽王真是的,把二哥突然叫回去,孟子毅也不等我們結束就走了,不然還可以讓您騎馬走一會兒”糖糖邊走邊抱怨。
“行了,別說那么多了,畢竟人家都是有事”我無奈道。
“是,不是一個父母生的,肯定不一樣,若是我,打死都要等你一起走”糖糖嘟囔著。
“你說的很對”我很贊同糖糖的這句話。
“公子,小心腳下,這會兒已經開始打滑了”水寒不斷提醒,姬晟手一刻也不敢松開藍無心,就怕她摔倒了。
此刻后面蚩勛遠遠的看著離去的隊伍:“一切終于結束了,這是最好的結局。”
“統領,山洞已經燃起篝火,進去暖暖身子吧。”
蚩勛點點頭,轉身回到山洞:“現在咱們剩三十一人,小姐給了很多錢,咱們雖然心可以放下來,但是武功不能廢,小姐她…不是個簡單的女子啊!所以我讓劉鑫劉強一旦有事就按照老規矩及時通知,我們還是要出山的。”
“這是肯定的,從明天起屬下等一定強加訓練,他日兩位小主子有需要,我們定然視死如歸,決不含糊。”
“真希望不會有那么一天,這樣他倆就可以永遠平平安安活下去”蚩勛看著火苗說道,其實他已經厭倦了東奔西走的日子,可一但藍無心和糖糖有事,他依舊會毫不猶豫前去解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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