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風水秘聞實錄 > 第二十一章 孤兒院的凄怨
  “咚!”

  “咚!”

  “咚!”

  渾厚的鼓聲兀自在密室中響起,一聲強過一聲,似隱含天地正氣,又如天雷轟鳴。

  旋即,地官神像靈光大作中,三面寶鏡浮現而出。

  寶鏡質若青銅,鐫刻的花紋古樸卻不成圖形。細細看去,寶鏡還有一絲絲龜裂之感,仿佛訴說著這鏡子的滄桑。

  “難道,這鏡子,便是陰司叩心?”

  疑問之下,空桑碰了碰左邊的鏡子。

  鏡面如水波漣漪般,開始映照一幅幅熟悉的畫面。

  畫面中是一所孤兒院,看著并不大,甚至可以用破敗來形容。

  已經有些生銹的鐵門看上去搖搖欲墜,破損的地面滿是無人修理的雜草,只有一棟屋子,看著似乎不小,可外墻已出現斑斑裂紋。

  饒是如此,還是有些歡聲笑語的。

  十幾個年齡不同的小孩子踢著一個有些破舊的皮球。孩子們身上穿的,似乎也都是被人穿過的衣服。

  這一幕似乎有些溫馨,可卻有一個孩子顯得格格不入。

  他一個人坐在孤兒院內僅剩的一棵大樹下。大樹早沒了茂密的枝葉,那干枯衰敗的枝干就仿佛昭示著這個生命力也在逐漸衰退的孤兒院。

  那個孩子看上去似乎只有六七歲。

  他雙目無神,木訥地低頭寫寫畫畫。

  他手中的畫板和彩色蠟筆,是前些日子院長給他的。在這個孤兒院內,每個孩子每年都有一次得到禮物的機會。

  院長看他不太合群,便送給了他畫板蠟筆打發時間了。

  看到這里,空桑沉默了,眼神中透著一絲懷念,透著一絲不甘,透著一絲怨憤,甚至還有一絲恐懼。

  這畫面中拿著畫筆的小孩兒,自然就是他了。

  空桑已經不再看鏡子內不斷呈現的記憶碎片,因為很多童年的事情,他不想記得那么清楚。

  自己花了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走出來的,現在怎么可能再去經受一遍。

  印象里,在八歲之前,日子過得還算湊合。雖然不合群,雖然孤僻了些,但孩子之間其實相處的都很不錯。慈祥的院長,也很關照他。

  日子雖然清苦,但還算開心。

  可八歲那年,院長去世了。

  新任院長也不知是從哪里來的。

  新院長沒收了孩子們的玩具,沒收了社會人士贈送的禮物,取消了半個月才一次的肉食,還有孩子們心心念念的過年的十元錢小紅包。

  孩子們沉默了,不再有那開心的笑聲。

  而且,新任院長似乎做了些什么,一些看上去強壯一點的孩子開始頻繁地被陌生的面包車帶出去,而到了夜晚,他們會再回來。

  一開始,回來的孩子會蒙在滿是布丁的被褥中小聲的抽泣。

  后來,抽泣也沒有了,去過的孩子,眼神變得有些恍惚。甚至就連其他小伙伴碰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就仿佛驚慌的小獸,渾身發抖著。

  漸漸的,幾乎所有的孩子都出去過。

  有的頻率很高,有的頻率很低,只有空桑因為年紀太小了,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一次,他不小心碰到一個小伙伴的時候,隱隱看到了那鎖骨之下的一個個針孔。

  至此,他沒來由的恐懼起來。

  那一日,他下意識抬頭,看到站在二樓窗戶前的新院長露出了笑容。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可那抹笑容,卻嚇的空桑大哭了起來。

  空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哭。而很快,空桑也被帶了出去。

  當他被幾個大人粗暴的固定住,并將粗長的針管刺入身體時,他還沒有能理解自己為什么要承受這樣的疼痛。他只能看著自己的血液被抽出,一動不動地被束縛在那里。

  鏡子內的畫面,讓密室內的空桑渾身顫抖,他下意識的環抱住自己的雙臂,淚水順著臉頰落入衣領,卻死死的不發出一絲哭泣聲。

  他深深的記得,自己第一次被抽完血送回來,沒有忍住在門口大哭了起來,然后他就被新院長狠狠抽了三鞭子!

  后來,有些孩子不見了,他們再也沒有回來。

  院長對著新來的,什么都不知情的孩子們說,他們是被收養了。

  可僅剩不多的和空桑一起的孩子們都知道,他們解脫了。

  過量的疼痛,極端的折磨,讓這一批孩子開始麻木,開始早熟,開始崩潰。

  終于,孩子們的反抗開始了。

  有一個十多歲的孩子悄悄喊住了他們被帶出去過的所有小孩,稚嫩的在被窩里宣布,他們要一起去襲擊新院長。

  空桑細細回想,那個時候,那個第一個拿起菜刀帶著他們沖入院長室的孩子,是多么英明神勇啊。他仿佛是所有人的英雄。

  可是,英雄的結果,都是悲劇的。

  小孩子就算拿了刀,又怎么會是大人的對手呢?

  為首的孩子,很快就被制服,被大人扭著雙手趴在地上。

  似乎知道結局已經不能逆轉,那個大孩子卻忽然吼道:“空桑,快跑!”

  稚嫩而又顫抖的聲音,卻提醒著在場唯一一個不敢拿起武器,只敢跟在他們身后的空桑。

  空桑嚇傻了,他癱坐在地上尿了褲子。

  那新院長見狀,忽然露出一絲惡魔般的笑容。

  他拿起掉在地上的菜刀,緩緩走向空桑。

  “空桑,你想不想過的舒服一點。”

  空桑抬起頭,盈滿了恐懼的雙目無助地盯著新院長。

  卻看到,對方將那冰冷的菜刀遞給了他。

  “只要你殺了他,你就不用再出去了,你就不會再被抽血。怎么樣?”

  惡魔般的話語,魔鬼般的選擇,猶如詛咒一般縈繞在空桑的腦海里。

  他被新院長推到了那個大孩子面前,大孩子虛弱地掙扎著。一雙清澈的眼睛盯著空桑。

  空桑無助地看著周圍,呆呆地站在那里。

  “空桑,你難道不想做個乖孩子嗎?”新院長蹲下身,撫摸著空桑的肩膀:“只要一下,就一下,就可以了哦。”

  現在回想起來,空桑知道,當初自己不管怎么選擇,其實結果都是注定的。

  那不堪入目的人血交易下,新院長怎么會放過一個活口,或者放過一個賺錢的工具呢?

  可孩子們很單純,或者說,已經絕望的他們想著,哪怕活著一個,都好!

  大孩子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力氣。

  又或者是在新院長示意下,束縛他的工作人員微微松了松。

  那大孩子竟是自己撞了上來,

  鮮血在這一刻濺滿了空桑的衣服和臉龐。那溫熱粘稠的感覺讓空桑傻了。

  倒在血泊中的大孩子,眼中滿是祈求,似是在祈求新院長能夠遵守承諾。

  “哈哈哈......哈哈哈哈!”

  新院長癲狂的笑聲掩蓋了所有孩子的哭泣聲。

  到最后,大孩子被處理了。

  自那一晚之后,孩子們的靈魂仿佛破碎了。所有的孩子,都變成了麻木的木偶。漸漸的,熟悉的人都沒有再回來。

  空桑成了孤兒院最大的孩子。這一年,他十一歲。

  那一年的除夕,他又被帶了出去。他感受著自己的虛弱,心里想著,也許自己是最后一次出來了吧。

  冰冷的折疊床上,空桑抬頭看著天花板,看著冰冷的燈光,看著血液從他的身體里一點點的被抽離。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伴隨濃濃的困意涌上心頭。

  似乎......就這樣睡去,也好。

  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傳來的是一些嘈雜、碰撞的斗毆聲。

  自己,則似乎被什么人抱了起來。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自己已經躺在了醫院里。

  “嗚......嗚嗚......”

  密室內的空桑,哭的眼睛生疼,擠出的話語似是在祈求,似是在哀鳴:

  “求求你了,不要再放了。不要了......不要了......”

  忽然,一陣嘆息傳來。

  那嘆息之中,似乎有著慈愛,有著憐惜。一種溫暖的感覺,仿佛一只大手,輕輕撫了撫他的頭頂。

  “你,后悔嗎?”

  蒼老的詢問之聲響起。

  空桑依舊低著頭哭著,只能重重點了點頭。

  “為什么?”

  空桑本不想開口,他已經不想理會這該死的陰司叩心了。

  這種將最黑暗、最絕望的痛楚,從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處撕開,讓你連逃避都不可能做到的情況下,硬生生又給你看了一遍。

  可嘴巴仿佛不受控制,將他內心中幾乎問了自己無數遍的答案,自行吐露出來:“我.....如果我當時跑了.......也許他......也許他只會繼續被帶出去,他......他還能活一段時間。”

  曾經的空桑,在醫院中花費了很久很久,在總算恢復了正常的精神狀況。

  而后,在新的福利機構開始上學,新的機構很溫暖,生活很舒服,他能吃飽飯了,能吃肉了,能有新衣服穿了。

  但他依舊不愿意怎么說話,他把一切的時間和精力都放在了學習上。

  最后,他竟然連跨數級,將先前丟失的時間補了回來。

  他依舊不敢停,因為他怕自己停下來之后會忍不住想,當時的孩子們,自己是最廢物的,為什么他們所有人都要護著自己。

  就因為當時,自己年紀最小嗎?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不值得被那個大孩子救。

  為什么要相信那個魔鬼的話!為什么要自己撲上來!為什么要替自己做了決定!

  為什么呢?!

  “你,恨嗎?”

  擦了擦從咬住的嘴角傷口處流下的血,那滿腔的憤怒和凄厲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出來。

  “難道面對這樣的畜生,我不該恨嗎?!”

  空桑這一刻仿佛失控了一樣,他狠狠地抓起那面鏡子朝地上砸去。

  鏡面在這一刻斑斑碎裂,失去了畫面。

  “呼......呼......”空桑一巴掌掀開另外兩面鏡子,灼燒著熊熊怒火的雙眸盯著神龕內的地官大帝:“佛道說因果,說善惡,可到頭來,孩子們有什么錯!”

  “為什么干出那種喪盡天良事情的魔鬼可以好好的享受著!”

  “為什么那些孩子,要絕望的目睹自己死亡,你不是神嗎?”

  “你回答我!回答我啊!”

  說著,空桑竟是一把抓起那地官神像狠狠往地上砸去。這一刻,他沒有任何顧忌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內心屏障,他好不容易努力遺忘的過去,為什么要讓自己想起來!

  神像也碎裂了,但空桑并沒有能離開密室。

  “混蛋,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回應他的,卻又是一聲嘆息,一個提問。

  但這提問,卻讓空桑渾身一震,僵硬地站在了那里。

  “你還記得......他的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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