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池皎皎打算去一趟林家溝看望包子娘,順便打聽原主親生父親的情況。
顧母拿了張一市斤的肉票和兩塊錢交給顧錚。
“你跟皎皎一塊回,順道去鎮上買斤豬肉和點心給親家母帶去,跟她說一下你腿的情況,也好叫她在那邊放心。”
顧母自己也生了女兒,女兒跟兒子一樣,都是母親身上掉下來的肉。
什么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結婚了的女人不能回娘家,在她這里統統都是放屁!
再說了,親家母離了婚又只有皎皎這一個孩子,同為女人,顧母能體會其中難處,若不是親家母堅持,他們本來是打算接她過來一起生活的。
池皎皎推著自行車過來,“娘,這是公中的錢票,您快收回去,顧錚給我的足夠花了。”
顧家雖沒分家,但顧父顧母是有成算的,他們預見幾個孩子未來的路不同,為了不養出好吃懶做的吸血蟲,讓能干掙得多的寒心,早早就在錢上面做了劃分。
兄弟三個都能掙錢掙工分,就往家里交一筆生活費,剩下的自己存起來,這樣一家人吃住在一起,錢卻是相對獨立的。
顧母知道池皎皎在顧慮什么,笑道:“放心拿著,你大嫂前段時間回娘家,也有一斤肉兩塊錢。”
人家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能干活掙工分的時候卻嫁到他們家了,憑啥?娘家不虧誰虧?
顧錚對池皎皎道:“收下吧。”
一個女婿半個兒,他有義務贍養林杏花,公中出的錢票他后頭也都會補上的。
池皎皎實在拗不過,只得收下,騎上自行車載著顧錚往鎮上去。
不僅買了豬肉,還用快到期的糕點票去供銷社稱了兩斤常見的點心,一種棗糕一種桃酥。
豬肉和糕點都是緊俏東西,想買得排隊,顧錚提議兩人分開排隊,這正合池皎皎的意。
拐彎出了顧錚視線后,池皎皎直奔公社,花幾顆糖讓一個小男孩幫她把一個厚厚的信封交給公社的干事。
她站在街對面,嘴角勾起一抹涼薄的笑。
那信封里裝的可是她特意為宋文浩準備的“牢獄大禮包”,足夠他喝上一壺的。
要不是宋文浩突然弄一個偽造情書的事端出來,她還想不起來,前世原主為什么會突然搶走顧家的錢、扔下龍鳳胎獨自坐火車北上。
皆是因為宋文浩悄悄給原主寫了一封信,承諾只要她帶著足夠多的嫁妝去北方,他就娶她!
單憑記憶無法推斷火車站盜賊是意外還是有人提前安排,但前世原主的死,導火索就是宋文浩,他必須付出代價。
把證據交到公社后,池皎皎買上糕點和顧錚匯合,兩人往林家溝去,一路上風光如畫,天清氣爽。
等進了林家溝,還沒到晌午,社員們都在地里干活,池皎皎就直接騎著自行車去娘家。
林家溝土地不如桃源村肥沃,平地少,山地多,村里的房子很少磚瓦的,幾乎都是黃泥茅草加上一種特有的薄石片。
村里主干道也墊著石頭,就算下雨也不泥濘,但是路不平,非常顛簸,顧錚便從后座下來,池皎皎推著自行車走。
男人高大冷峻,女人豐腴嬌美,再加上一輛拉風的鳳凰牌自行車,這組合一踏進村口,就立即引來了不少老人小孩圍觀。
池皎皎出嫁前在林家溝住了幾天,梳理了下記憶,要是關系可以的她就打招呼,要是那些來看笑話的哪怕腆著臉過來的她也不會理睬。
因為她們不是真的來和她打招呼敘舊,而是來打探消息,增加嚼舌根資本的。
尤其知道她嫁的是個殘廢軍人,個個不知道多好奇呢,現在見著正主兒,恨不得把祖上十八代都刨根問一遍
有些婦女就沖著顧錚喊:“是皎皎她男人吧,長得可真俊,就是可惜腿腳不好!”
“這腿還能不能好了,以后不會是個跛子吧?”
“給我一輛自行車,別說跛子了,癱子我都嫁,可算讓池皎皎撿到便宜了……”
顧錚聽到了,漆黑鳳眸掃過去,眼神有些冷,刺得幾個婦女后退了幾步,嘟嘟囔囔地走開。
一路頂著四面八方打量的目光來到林家,農村的院子一般都不會上鎖,他們很輕松就將其推開了,進到院子。
外婆王惠英正在院子里摘菜,聞聲抬頭,瞇了瞇眼睛才看清,“皎皎!是皎皎回來了啊!”
晌午,舅舅舅媽都地里回來了,廚房里忙得熱火朝天,林杏花負責燒火和打下手,王惠英則是負責掌勺。
案板上躺著一塊兒油光發亮的豬肉,王惠英將其切成薄片,然后加上胡椒,鹽和醬油充分醬拌均勻,放在一旁腌制一段時間。
趁著這個空隙,將土豆削皮,切成小塊兒,放在一旁備用,再把白菜和蔥姜洗干凈,切成小段。
等肉腌制的差不多了,把肥肉在鍋里煎一會兒,等煎出油后,把所有的肉都倒進去翻炒一下,再加入土豆和幾碗清水,蓋上鍋蓋燜煮一會兒。
“杏花,把那個壇子里的酸菜拿出來。”王惠英指了指墻角的酸菜壇子。
聞言,林杏花放下手中的火鉗,應了一聲,跑到水缸旁用木瓢舀水洗了洗手,便拿了一個碗,蹲在酸菜壇子前,將里面的東西都給掏了出來。
這是用山上的野菜做的酸菜,只要加上兩根辣椒,在鍋里炒兩下便是一道菜了,吃起來非常清爽下飯。
簡單沖洗兩下后,林杏花把酸菜切成細細的小塊,這時候鍋里的土豆燉肉已經在往外面飄香了,王惠英將鍋蓋揭開,加入少許鹽,辣辣椒段和蔥花,翻炒一會兒,就可以盛起來了。
見他們吃得正投入,王惠英便拉著林正大偷偷出了廚房,躲在屋檐下的角落里,低聲道:
“翠萍沒什么意見吧?”
王惠英語氣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來,但是她那雙精明的眼睛卻不動聲色地緊緊盯著林正大,明顯是不打算放過他臉上的任何表情變化。
“媽,你這話是啥意思?我們肯定沒有意見,姐他們遇到這種事情,選擇回來住,那是對我們娘家的信任,我開心還來不及呢。”林正大眉頭緊皺,又接著道。
“再說了,我跟我姐從小一起長大,那感情可不是虛的。”
聞言,王惠英心里的大石頭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