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老師抓過試卷，一道道題往下掃視，臉色卻越來越沉。
東東有些害怕，躲到媽媽身后。
田寧安撫地拍了拍兒子，面含譏諷地問道：“彭老師，一年級的考題你需要批改五分鐘嗎？”
彭老師一下子抬起頭，手里捏著東東的作業本，艱難開口道：“批完了。”
“得分多少？”田寧繼續問道。
教室里考試的孩子們，齊刷刷刷抬頭看向彭老師，講臺上的秦校長也透過眼鏡看向他。
頂著一眾目光，彭老師不答反問：“嚴衛東上學之前，你就教過他？”
田寧聞言笑了，輕推了一下兒子：“東東，這個問題你來回答。”
東東乖巧點頭回道：“媽媽之前教過我數數，從1數到10。”
“還有別的呢？”彭老師追問。
東東搖頭。
“這不可能！”彭老師神情激動，嗓門提高，“你媽媽之前肯定還教了你別的，乘法表，加減乘除的運算等等，你不可能只用一個月就學會了這所有的東西！”
東東被吼得退了一步，退到媽媽懷里，立時有了勇氣，挺起胸膛仰起頭說道：“之前媽媽沒教過我那些，媽媽很忙的，她上完課后還要照顧弟弟妹妹，沒有時間教我。”
東東這話一出，孩子們還很懂懂，只隱約覺得東東很厲害，從事教育幾十年的秦校長卻是滿臉驚嘆，對田寧道：“你家東東是個聰明的孩子，好好教，日后肯定能考上高中，或許還能上大學。”
秦校長并不知道明年就會恢復高考，但現在有工農兵大學，成績優異的學生也可以得到推薦名額，當然這個很難。
田寧也沒有跟秦校長說未來的變化，她只是心疼地揉著東東柔軟的發頂說道：“是我之前太忙忽略了他，以后我會多關心他。”
東東聽到她這話，很高興地拉著她的手喊了聲“媽媽”，田寧笑著應了一聲，轉頭對面色灰敗的彭老師道：“彭老師，既然你已經批完了試卷，就請放下吧。”
彭老師一聲不吭，放下試卷轉身就走，田寧卻叫住他：“走之前，你該跟我兒子道歉。”
“田寧！”彭老師轉身，低聲怒道，“你不要太過分！”
“彭老師，為人師表，當以身作則。”田寧語氣冷淡道。
“秦校長——”
彭老師狼狽的轉向秦校長求助，但秦校長卻沖他嘆了口氣：“田老師說的沒錯，咱們做教育的最重要的是以身作則，有錯就得認錯，否則如何教育好下一代？”
彭老師臉色唰地白了，身體隱隱顫抖，但最終還是低下了頭，沖著東東飛快地說了聲“對不起”，就掉頭快步出了教室，背影狼狽。
東東其實是有些懵的，自他上學后彭老師一直不喜歡他，對他很嚴厲，他不明白其中原因，但會盡量的躲著他，直到剛剛的事發生，他心底還是怕的，也從未想過彭老師會跟他道歉。
就算剛剛聽到了，他還有一些不敢相信，抓緊媽媽的手仰頭問道：“媽媽，剛剛彭老師跟我說對不起了是嗎？”
“是啊，他跟你道歉了，你沒有做錯，做錯的是彭老師。”田寧點頭道。
東東的眼睛一點點亮了，神采溢出：“媽媽，我以后再也不用怕彭老師了是嗎？”
田寧聽著心酸，摸著他的頭說道：“對，你以后不用怕他，但要尊敬他。”
“好噠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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