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憐憫，蘇沫顏忍不住用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頰。
嬰兒的臉肉嘟嘟的，在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緩緩睜開眼睛。
孩子大概是還沒有滿月，眼睛還是一片灰蒙蒙沒有神采，但是她卻對著蘇沫顏展開了笑容。
那一刻，蘇沫顏覺得自己的心在慢慢地融化。
“真是個可愛的孩子。”
甚至還讓她萌生出一種這要是自己的孩子就好的想法。
“將他的尸體撈上來，回頭查一查他的身份，看看是否有家人在世，若是有，讓他們把孩子帶走，若是沒有……”
這個孩子，她就養在自己身邊好了。
“是。”
蘇沫顏的船過后，就是五皇子和八皇子為首帶著軍隊前來營救百姓，轉移到了城外的山坡。
大部分的人是暫時安全了，但是更大的問題也接踵而來。
“幸好雨只是下了兩刻鐘，也慶幸之前通渠，不然怕是整個皇城都淹了。”
從早忙到晚，二位皇子已經沒了往日的優雅，此時都是一身泥濘。
八皇子疲憊地坐在五皇子的身邊。
五皇子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因為太累。
八皇子也沒有在意，繼續說著當下的情況，“糧食不多了，沈家那邊可能送些過來？”
不想說話現在也沒有辦法，五皇子表情凝重搖頭。
“舅父先前買的糧食失被劫走，京都還有余糧的鋪子高價售賣，其余省份的糧商，也跟著水漲船高，糧食的價格高得驚人。如果前不久沒有那場大火，或許還能撐一些時日。就是不知道，宮中是否還有余糧。”
八皇子沉默了。
宮中的糧食……
怕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除卻宮中自己用外，孝明帝可能還會拿著那些余糧來維穩朝廷大臣，至于百姓，怕是要靠后了。
他抬頭看著頭頂已經晴朗的天空，“現在就祈禱四哥能夠快點找到那批糧食了。”
被念叨的四皇子，在雪鴿的幫助下，很快就收到顧珺璟那邊知曉的最新消息。
“原來是他在暗中搞鬼。”
白月生小聲問著，“誰啊？”
自從二皇子死了以后，白月生就沒有再偽裝謀士，而是跟在四皇子的身邊，在錢老不便的情況下，給四皇子充當一下狗頭軍師。
“二皇叔的兒子，顧宇宵。”
“顧宇宵？”
白月生錯愕：“這孩子不是二十五年前剛出生就和明王一起死了嗎？”
四皇子將那信件點燃，看著那信件燒成灰燼。
“或許和二皇兄一樣都是炸死吧。先前皇叔與皇嬸從承寧草原回來的那場刺殺，也是他安排的。”
白月生憤怒：“這個討厭的家伙！老子找他算賬去！二十五年前璟王爺還沒有出生，和他無冤無仇，他有什么好殺主子的？要想替他父親報仇，他可以找皇上去啊！為什么要報復王爺？額，主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他有點慌張，甚至有點欲哭無淚。
一時間太氣憤了，倒是忘記皇上是四皇子的親爹了！
“白先生不必緊張。”
四皇子溫聲寬慰：“冤有頭債有主，他的確是該找父皇報仇，而非皇叔。可他既然對皇叔動了手，那就是我們的敵人。日后雙方交匯時，大可以不必手下留情。”
“誒，是。”
白月生偷偷地打量著四皇子，見他真的沒有要處罰自己的意思，安了心。
四皇子不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要是覺得別人做得不對，只會當場處罰。
若說不追究，那就是真的不會追究。
四皇子看著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負手而立。
“現在京都已經發了洪水，我們之前準備的糧食，怕是也撐不了多久。通知下去，今夜行動，只留一個活口。”
京都城郊，一處農莊。
寶兒被人扯掉頭上蒙著的布后，眼睛恍惚片刻。
他閉上眼睛緩了一會，再睜開眼睛時，就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孩童的臉蛋，立即氣鼓鼓。
“果然是你！你這個大壞蛋！平日里裝成文弱書生，來騙取我娘的同情，現在又綁了我，你想做什么？”
“大膽！”
陳秀才的身邊有個老者立即訓斥著寶兒：“怎么敢和宵王這般說話？”
明王死后，明王的擁護者偷偷將顧宇宵與其他人調換，并且封他為宵王。
眼前人被他咒罵后，并沒有任何的生氣，反而還有些責怪地看了看身邊的下屬：“寧伯，小點聲，嚇到他了怎么辦。”
寧伯立即道歉。
顧宇宵這才看向寶兒，表情帶著點欣慰，“孤確實沒有看錯你，你年紀雖小，但是卻很敏銳。”
寶兒沒有說話，心里吐槽，敏銳又有什么用，不還是笨到被陳秀才給抓住了！
“至于孤想要做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寶兒的面前，居高臨下。
“這就不是你能問的，總之你只需要老老實實的待在這里，孤不會傷害你。等到事情結束，我會允許你與你娘團聚。”
“我才不信你會有那么好心。”寶兒不屑。
“信與不信，時間久了，你自然會知道。”顧宇宵負手而立，語氣帶著些許的關切，“擔驚受怕了一天，又困又餓了吧？下去吧。”
寶兒沒有說話，只是一直盯著陳秀才，哦不，是宵王。
這位宵王的確沒有想要殺他的意思。
他人小，力量也弱，在別人的地盤不能太過強硬。
若是他莽莽撞撞地死了，著實有些對不起他娘多年的付出，還有蘇沫顏的出手相救。
寶兒一番深思熟慮，最終決定先答應。
“好，那我就在你這兒住著，但是我要快一點見到我娘親。”
“你放心，你在這里，你娘親終有一天會來。”
顧宇宵揮手，立即有人將寶兒帶下去。
不一會，就有人過來，將蘇沫顏在京都城內劃船只救十四歲以下孩子，五皇子等人專救老弱病殘的事情告知了他。
顧宇宵心中對蘇沫顏的懷疑少了幾分，鄙視也多了幾分。
“果然是婦道人家，救人先救弱。既不能給她提供任何幫助，反倒還給璟王府徒添負擔。你們派人也用船救人，專門救那些身強體壯的男人，留作當我們的士兵。另外，讓京都的人等到第三天開始，開放糧倉，高價賣糧。”
……
欽天監。
雨停以后，杜衡等人又再次登上觀星臺。
當看清楚天上的星象以后，三人同時靜了聲。
最后，還是劉大人主動開口。
“二位大人覺得，這個消息什么時候送到宮中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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