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勢漸大，還未到辰時顧阮就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都說竹林聽雨意境最美，雨聲卻讓她不免有些心煩意亂。
顧阮干脆起床洗漱。
她穿著一件小襖又披了一件厚重的斗篷后才撐著油紙傘出了門。
臨近科考，寒窗學子們愈發用心苦讀。
不少人早早地就坐在學堂內搖頭晃腦地讀著四書五經。
最角落中的位置已然是來了人。
顧阮不禁感嘆陸癸勤奮苦讀。
只怕是沒睡到一個時辰就又爬起來念書。
顧阮收起傘，徑直坐在陸癸的鄰座。
后方幾個混日子的書生又開始日常地竊竊私語。
“聽說大理寺卿之女宋婉、丞相之子江楓、秦太尉獨子秦穆馬上也要來咱們弘文館借讀。”
“他們不是都在宋家的學堂內準備科考么？何苦來弘文館這小地方受這份苦？”
“昭華郡主都來了，何況他們。我聽說宋家的學堂被從平遙流竄至長安城的賊寇們給一把大火燒了。皇上知道宋小姐與昭華郡主交往匪淺，所以特意將他們一并安排過來的。”
“平遙的賊寇流竄至長安城？這也太猖狂了吧！皇上難道沒有一并處罰了么？”
“別提了。平遙與滕國幾個月前就交戰了，皇上昨日才收到平遙節度使的求援信。聽說是有人故意攔截，還得多虧了蘇卿蘇大人從賊寇手中拼死搶回了信件。其中事情曲折復雜，我也不和你多說，說了你也不明白。總之就是蘇大人有功，皇上嘉獎他從門下省典儀升至左諫議大夫。”
“這豈不是直接從從九品下，升至正四品下？越這么多級升官真是少見。不過我記得，蘇卿好像是蘇越謹的父親吧？”
“那可不。咱們學堂又多了一個達官貴族咯。皇上還派了三萬戰士支援平遙，北伐滕國。只是這一次沒有天策上將軍在，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贏滕國。”
“你別長他人氣勢，滅自己威風。箴朝定是能大敗滕國，天策上將軍的牌位定是能保護我箴朝安然無恙度過這一次劫難。”
顧阮撐著雙腮聽的津津有味。
也不知道這幾人天天從哪里得到這么多的消息。
每日能從勾欄聽曲橫跨到國家生死，當真是稀奇。
想到宋婉不日就會來弘文館陪她，她郁郁寡歡的心情頓時活躍了不少。
“系統，宋姐姐來弘文館是真的嗎？”
“是真的。他們是交了大筆的銀兩買進來的。宋家自己的學堂被燒毀的不成樣子，這還是前日發生的事情。”
“那你不早些和我說。”
“這不是給你留一個驚喜么？”
顧阮欣喜難耐，也沒有多和系統計較，轉而望向了一旁的陸癸。
“陸癸，宋姐姐要來弘文館念書！”
少女臉上是藏不住的笑容，亮晶晶的桃花眼里是陸癸從未見過的歡喜。
“郡主很高興么？”
少年臉色陰沉到了極點。
從來善于偽裝的黑蓮花，第一次主動撕開了自己柔弱的外皮。
郡主從未，從未對他露出過這么開懷的笑顏，卻轉而對宋婉笑的這么開心。
明明他才是掏心掏肺地對郡主，宋婉至多算的上是手帕之交。
難道在郡主心中宋婉的地位也要比他高一些是么？
“你不高興么？有宋姐姐就有人陪我了啊。”
顧阮疑惑地望著他。
“宋小姐來不來與我無關。我沒什么情緒。”
陸癸難得聲音冰冷。
他難道不算陪著郡主么？
只有宋婉來才算陪伴是么？
顧阮瞬間懂了。
想來是因為宋姐姐和江楓一起來，所以才惹得陸癸不開心。
聽說秦穆也傾慕長安城第一美人。
江楓與宋姐姐兩情相悅知道的人并不多，但秦穆愛慕宋婉的消息卻傳的沸沸揚揚，就連她在病中時都略有耳聞。
秦穆追宋姐姐那更是驚天動地、轟轟烈烈。
先是砸錢，送了十里聘禮到宋府門口，但最后被宋大人原封不動地退回了。
后又是窮追不舍，只要有宋婉在的地方，基本上都能看到秦穆的身影。
一下子來了兩個競爭者，陸癸心情郁悶難解也是能理解的。
“你別難過。宋姐姐和江楓是金玉良緣，我覺得他們二人很是般配。你安安心心考取功名，日后自然是可以碰上自己正緣的。”
陸癸表情稍稍緩和。
郡主還是在乎他的，還不忘提醒他專心考取功名。
“好。”
陸癸低聲應答，但情緒仍舊低落。
自以為解決麻煩的顧阮轉而專心吃著無花果絲。
沒過一會兒，少年抽泣的聲音傳來。
顧阮有些懵，就聽見陸癸哭訴地聲音：
“我難道不算陪著郡主么？”
她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圓溜溜的大眼睛帶著濃濃的疑惑。
明明每個字她都聽得懂，為什么連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陸癸這話是什么意思？
想到他總是因為她而受傷，顧阮小心翼翼地嘗試著說道：“算的。你當然也算陪著我。”
“郡主不會嫌棄我話多和愛哭吧？我只是怕郡主不要我，所以才忍不住多問幾句的。”
“你知道你話多和愛哭還不收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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