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臉上帶著一抹痞笑,他沾滿污泥的手毫不猶豫地握上少女裹著帕子的手。
他的手稍稍用力,纖瘦的美人跌入了他的懷抱,就宛若高高在上的神女被地獄的魔鬼拉下了凡塵。
紅色的衣裙鋪在了軟墊上,兩人緊緊貼在了一起。
背對著所有人,面紗因為劇烈的動作被高高吹起。
陸癸用僅僅兩個人能聽見的音量,附在美人耳畔輕聲說道:
“郡主來找我做什么?莫非郡主就這般離不開我?我就喜歡待在這天牢里,郡主還是莫要糾纏我。”
顧阮頓時面色煞白。
“陸癸!你在干什么!這是永寧公主,你不要命啦?”
“平時看著你挺溫順的,你,你怎敢對公主大不敬?你還不快點松開公主。”
站在一旁的狗腿子們急的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一個是郡主夫婿,一個是公主,他們哪一方都不敢得罪。
陸癸歪著頭,對著幾人嗤笑了一聲。
“公主自己不長眼睛往我身上跌,怎的怪起我來了?松開就松開。”
說罷,他攥著少女的手直接甩到了墊子上。
顧阮跌坐在厚厚的棉絮被褥上,小五連忙上前攙扶起來。
獄卒們更是被嚇得不輕。
他們小心翼翼地撇過頭,見花容月貌的永寧公主一副受了驚嚇的樣子,連忙裝出暴怒的模樣指著陸癸怒罵:
“你,你,你怎能如此對待公主?混賬東西,待在天牢都不會規矩了是吧。來人,拿鞭子來。”
此番舉動自然是裝腔作勢作出來給公主裝裝樣子的。
陸癸是郡主的人,他們自然是不敢真的打的。
小五提著袖子給了說話的人一巴掌:
“混賬!此人怠慢公主,要懲治也是我們公主來懲治!哪輪得到你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的男人綁起來,我們親自帶回公主府處置。”
幾人面面相覷,不由得想起了在皇上心中地位更重的昭華郡主。
他們佝僂著腰,恨不得直接跪在地上回話。
“那,那昭華郡主那邊?昭,昭華郡主對此人也格外看重。公主您若是幫回去了,我們如何給......”
“一個被禁足的郡主難不成還能和我們公主比?你們這些見錢眼開的家伙給我麻溜點。耽誤了我們公主的事情,你們誰都別想好過。”
小五話音剛落,幾人連忙拿出粗麻繩將陸癸捆成了蠶蛹。
反正人是公主帶走的,到時候可不能把麻煩找到他們頭上來。
顧阮帶著被捆得不能動彈的陸癸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天牢。
月色朦朧,樹影婆娑,放眼望去長安城街頭全是白茫茫的一片。
寂靜的雪夜里,少女一身紅裙滿頭珠翠宛若一只驕傲的小鳳凰。
小五攙扶著顧阮上了馬車,隨即又狠狠瞪了一眼陸癸:
“你個沒心肝的東西,竟然對郡主出言不遜,枉我還覺得你和郡主相配。你真是個沒良心的。此次離開箴朝,可得好好照顧我們郡主。”
還不等陸癸深思字里行間的含義,小五已經扛起他扔上了顧府馬車。
馬車搖搖晃晃地朝著洛州城的方向駛去。
小五看著馬車離去的背影不由得在月色下捂著臉慟哭。
郡主自小沒吃過什么苦,她只祈求如今二人離開箴朝能一切平安順利。
寒露與薇兒還在長春宮內,幫郡主逃跑是死罪。
她不畏懼死,她只怕郡主在這四四方方的長安城內郁郁而終。
所以,她是求著郡主把她帶出來的。
她要親眼看著郡主離開才能徹底放心和圓滿。
昏暗的馬車內,陸癸細細打量著倚靠在軟榻上的小姑娘。
顧阮瘦了很多,原本豐腴的胸脯都幾乎看不到了。
他微垂下眼,感動之余更多的是心疼。
為了他,阮阮先是來天牢和箴鶩起了爭執,后又是闖皇宮長跪不起,最后被禁足于長春宮中日日寫信。
他這樣一個禍害何德何能被人如此診視?
或許逍遙子和希夷先生說的是對的,他走到哪里都會帶來危害。
“等離開了箴朝,我們就去荒漠之地定居。我帶了很多金子和有關荒漠之地的書籍,有了這些東西也能確保我們在荒漠之地一世安然。”
少女的聲音一如往常那般清冷。
轆轆馬車聲在空蕩蕩的雪夜格外明顯。
陸癸輕松地掙脫出粗麻繩。
一雙黑曜石般的瞳孔怔怔地看著月色下高貴如仙娥般的少女。
荒漠之地常年籠罩在風沙之下,天氣多變且極端。
白日可以將人炙烤熟,到了夜晚則冷的如身處冰窖。
由于常年黃沙漫天,在那里也沒有植被可以存活下來。
游牧民族活的艱辛又困難。
那種地方常人活著尚且都是茍且偷生,何況一直被嬌養著的小玫瑰?
他是不怕吃苦的,但郡主卻絕不能跟著他一起去荒漠漂泊。
沙漠里開不出嬌弱的玫瑰。
就算郡主愿意同他一起去,他不能也不該帶她一起去。
病懨懨又嬌滴滴的美人就應當活在長安城內肆意又瀟灑。
他不能如此自私。
思及此,陸癸輕笑一聲,在抬眸時眼里全是嘲諷。
“郡主為什么會認為我要和你一起去荒漠之地呢?”
“箴朝容不下我們。除了荒漠之地再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
“陸癸就是個貪慕榮華富貴之徒,荒漠那地方隔絕人煙且物資匱乏,郡主若要去,便自己去就是。”
陸癸雙手抱著頭吊兒郎當地倚靠在軟榻上,紈绔的模樣全然沒了從前的恭敬。
箴朝哪里是容不得他們,容不下的分明只有他一人。
只要郡主愿意回頭,箴邑恨不得跪下來迎接她。
“那你說,除了荒漠我們還能去哪兒?難不成,真的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明日上刑場再替你收尸么?皇上會不會給你留下尸體都未可知。”
顧阮氣的恨不得撲上去將他狠狠地打一頓。
她好心好意的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他卻如此不領情。
就算是要演戲,眼下都已經逃出生天,何必要在她面前裝的如此涼薄和冷漠?
她的確明白陸癸的心意與想法,但也是會委屈的。
從來沒有人敢這般對她大放厥詞。
她都愿意為了他背井離鄉,拋棄皇城,為何他就不能安安分分地同她去過安穩的日子?
陸癸聽的心下一顫。
看著少女濕潤的眼眶,他別過頭,努力地讓自己不要心軟。
“我就算是死了也與郡主無關。”
冰冷的聲音細聽之下還在微微地顫抖著。
看著自己親手推開唯一的救贖,陸癸心痛地幾乎要窒息。
所有的危險與責難讓他一個人承受就夠了,他不愿也不忍看著郡主為了他飽受風霜之苦。
一旦兩人驅車離開,將來過得就是東躲西藏永遠不得安寧的日子。
日后二人說不定還要背負上反臣的名頭,被活剮九千刀凌遲處死。
郡主可以不在乎這一切,但他不能不在乎。
他是一個男人,沒有讓心心念念的珍寶過上更好的日子不說,反把她拖下水遭受無盡的謾罵與恥笑。
顧阮徹底惱了。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是我的。我爹爹收留了你,你生是我顧家的人,死也是我顧家的鬼。我讓你跟著我去荒漠你就須得跟著我走。就算不去荒漠,留在云夢偏僻的山村里也是可以的。”
她站起身直接坐在陸癸的旁邊,氣的伸出手擰他的耳朵。
馬車內空間昏暗,在她的視角里,弱不禁風的男人被捆得嚴嚴實實。
下一秒,一雙大手擒住了她。
男人一個翻身,她被徹底壓在了身下不能動彈。
“陸癸,你,你,你松開本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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