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情我都知道。”
陸癸聲音平靜的可怕,就仿若一灘沉寂的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瀾與漣漪。
顧釗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過他,還給了他自由選擇的權利。
他的選擇便是留在顧府,為顧府效力一輩子。
是顧釗給了他第二次生命,他的命從前是顧釗的,現在是顧阮的。
“那你之前為何不愿意同我們一起對抗箴朝?箴朝對你如此,你為何還愿意去救箴邑?”
宋婉的聲音里帶著顯而易見的震驚。
陸癸前半生活的顛沛流離艱難至極。
他唯一的血脈至親——父親陸盛認為他是禍害了整個陸家的罪魁禍首,而真正的罪魁禍首箴邑卻還在享受著陸家的愚忠。
箴邑給陸癸扣上了天煞孤星的帽子,殺害了陸家滿門,陸盛卻一直都在傷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說是陸盛悲哀還是陸癸可憐。
“我有我自己要守護的人。如果我選擇跟你們一起,那郡主怎么辦?你們如若要與箴朝對抗,箴邑做的事情遲早都會被她知道不是么?
郡主只有三個親人,兩個親人因為另一個而逝世,換作是我都無法承受。郡主自小活在蜜罐里,要是讓她知道這些,她如何能承受?
顧將軍對她唯一的心愿就是平安快樂。平安容易,快樂卻難。生在這冷血皇室家,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快樂的。你們把她牽扯進來,可有想過如若讓她知道了這些,她該如何活下去?你們心懷天下,心懷大義,心懷蒼生,可小郡主心里只有那么點東西。她的父母被最疼愛的舅舅給殺害,你們讓她如何面對這一切?你們可有考慮過她的感受么?”
“那你呢?你自己的血海深仇就不報了嗎?阮阮何嘗不是與箴邑有血海深仇。你擅自替她隱瞞,或許她是樂意知道的。”
宋婉聲音里難得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憤怒。
陸癸明明文韜武略,才干極強,卻甘愿龜縮在小小的顧府里一心沉迷于情情愛愛。
如此便也算了,偏偏陸癸一邊在幫著他們,一邊又在拯救箴朝。
如若不是陸癸幾次三番出手攪亂了他們的計劃,箴邑這個廢物早就被她和江楓拉下皇位了。
同樣的,如若不是陸癸他們也不會發展到今時今日強大的地步。
“我有郡主就夠了。我還有什么不知足的?”
陸癸揚起頭,唇角掛著淺淺的笑。
他很感恩顧釗。
顧釗不僅給了他一個家,還給了他一個妻子。
他才不在乎黎民百姓,他只要他的小郡主。
“你跟顧將軍都是一樣的榆木腦袋!你以為你愚忠就會換來他對你的器重么?并不會!他只會懷疑你!你看看你自己現在落得個什么樣的境地!現在你還不是要加入我們!為了愛情,你真的是什么都舍了。人總是要長大的,郡主不可能一輩子活在謊言里。與其以后痛苦絕望,還不如現在就知道所有的一切。”
“是。我是榆木腦袋,隨你宋婉怎么說。如果你們不干預,我可以瞞一輩子的。事情反正已經這樣了,再和你們這些正義之士多說也無用。你們需要我的地方盡管吩咐就是了,但是我有一個要求就是絕對不可以把這些事情告訴郡主,也絕不可以帶著郡主前往云夢。
我會把她推回長安的。長安對她來說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有戰爭的地方必然會有流血,有流血就會有犧牲。有我們帶頭,箴朝一定會被推翻,但不一定是我們摘取勝利的果實。如若我們就義亦或是我們戰敗,她一個完全沒有自保能力的大小姐會被賊寇或者箴朝士兵折磨而死。你們可有考慮過她的結局?
你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如若再將郡主一起牽扯到云夢,你們是知道我的手段的。”
少年的聲音陰沉又冰冷。
他就宛若一個不畏懼生死的活閻王般可以拉著所有的人一起下地獄。
宋婉似是妥協了般長嘆了口氣。
“好。我答應你。但是你覺得郡主回到長安城就必然安全么?依照箴邑冷血的性子,阮阮在他心里到底有多少地位?如若真到了決戰的時候,你猜他會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陸癸猛地拍桌而起。
他是相信箴邑能做出來這些事情的。
只是眼下兵荒馬亂,他害怕那么柔弱的小姑娘留在云夢會被欺辱,可如若隨軍又太過辛苦。
良久,顧阮聽見了陸癸的回答:
“郡主和我們一同去云夢,但絕不可以讓她與我分離半步。”
此話一落,隔壁屋子里的聲音卻再也聽不見了。
“系統,你是故意讓我聽見這些的么?”
干凈的布料被淚水浸濕了一片。
少女小聲地抽泣著,聲音里帶著點點哭腔。
這家客棧的隔音做的很好,除非站在門口吵架否則不會有剛剛那樣的效果。
原來她這一生活的真的就是個笑話。
難怪箴邑對她如此溺愛,也難怪箴邑總是露出那樣愧疚的眼神。
親手殺死了自己的妹妹和妹夫,可不就是罪孽深重么?
他的舅舅竟是殺害她父母的真兇。
這是多么可笑又可悲的事情啊。
從前她還疑惑為什么那些叔伯逃也似的要離開長安城,還囑咐她就這么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原來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卻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午夜夢回之際箴邑可會害怕父母的亡魂?
想來是不會怕的。
箴邑就是料想到爹爹與娘親都是善良的人才敢這么肆無忌憚的傷害吧。
之前她不理解箴邑的許多行為,眼下卻是全明白了。
箴邑不愿意任用父親生前的部下,還執意任用汪衛,或許他自己也怕曾經做過的齷齪事全被捅了出來吧。
被發現了的某統有些心虛。
她確實花了點小積分短暫時間提高了宿主的聽力。
“宿主大人,我只是覺得現在這個時間點很適合您知道這些事情。等再過了這個時間點,可能就不大合適了。”
知道這么多事情憋在心里她也很難受的好不好。
很多次她甚至恨不得自己告訴顧阮箴邑是個什么樣的人,到底做了什么事。
但考慮到不影響劇情線的發展,她竟然生生忍到了今時今日。
于她這種漏嘴巴而言,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為了任務,她真的忍了太多了。
“下一個任務是什么?”
“啊?你,你也會操心任務!下,下一個任務就是護送主角團們去云夢的路上,順勢留在長安城。續命五年。”
系統一時還有些不習慣顧阮如此大的反差。
這還是曾經那個懶惰又不愛做任務的宿主么?
竟然頭一次主動問她任務是什么,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
“如果我留在長安城,箴邑會死么?”
“假若你留在長安城,主角團起義成功,箴邑怎么死都由你說了算。”
“行。那我留在長安。”
顧阮答應的十分果斷。
她無法忍受曾經的一切其實都是一場騙局,更無法原諒箴邑對她父母所做的一切行為。
箴邑確實寵愛她,但是她的生命在皇權面前只怕也是一個區區墊腳石而已。
或許,箴邑對她的寵愛正是來源于對她的愧疚吧。
一邊寵愛她,一邊又不讓她讀書接受任何知識。
看似是無條件的寵愛,實則上只是想把她養成一個淺薄無腦的皇室郡主罷了。
不僅能博得一個善待英雄血脈的仁愛名聲,還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過程中將她養廢,同時稍稍填補他那可憐又無處安放的愧疚。
還真是一箭三雕啊。
不愧是精明到極致的帝王,做任何一個決定都帶著無窮的目的性。
無論如何,血債血償,她要箴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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