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好衣服，楚城幕走到樓下，意外的發現娃娃正在樓下洗衣服，這倒是難得了。其實拋開做飯這件事兒，別的基本的家務活，娃娃都是會做的，不過愿不愿意做又是一回事兒。看到楚城幕又把平時穿的正裝給穿上了，娃娃心知他這是要出門了，于是放下手里的活計，走到門口，幫他把皮鞋和雨傘放到了門邊，那副賢惠的樣子，像極了一個正在嘗試著學習婚后生活的小妻子。
楚城幕換了皮鞋，拿起雨傘，和娃娃說了一聲，就叫上茍東賜出了門。以前自己在家可從來沒有這些待遇的，別說什么拿皮鞋，準備雨傘了，大部分時候，除了必須送干洗的物件，其余的衣服大多得自己洗，自己晾。可自從昨天回來以后，這個平時只會撒嬌賣萌的小丫頭，居然開始插手家里的家務活兒了，這讓他感覺頗為有些不習慣。看來昨天的發生的事情，終究還是對娃娃的心態產生了一定的影響，這該死的李娟。
和茍東賜交代了一句，黑色的路虎如同一只輕靈卻又厚重的巨獸一般劃進了雨幕里。秦劍銘約的望天河八號碼頭，雖然天天在那邊走動，楚城幕倒是沒注意過周邊哪有什么吃魚的地方。
等到了地頭，下了車，楚城幕撐起雨傘在碼頭附近打量了一下，發現周邊的門店都沒有叫做都市漁火的餐館，正準備掏出電話給秦劍銘打個電話問問地址，卻突然看見臨近嘉陵江邊的碼頭上，一艘燈火輝煌的躉船，正面用彩色的燈箱做出了“都市漁火”四個大字。
又是躉船？又是下雨？天色將暗，楚城幕借著晦暗的光線，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剛吐出嫩芽不久的楊柳，再低頭往江邊碼頭的方向看了看，心里頓時升起一種物是人非的感覺。兩年的時光，誰都變了。
吩咐茍東賜自己在附近轉轉，楚城幕拋開心里那些紛飛的遐想，打著傘從江堤一步步的往下走去。
秦劍銘約見的地方是一間用客房隔斷出來的小包房，和所有的躉船一樣，綠色的油漆也掩蓋不住船體本身的鐵銹味，好在小包房在臨江這一邊，時不時吹來的江風帶著些許濕氣，卷去了不少船體本身的氣味兒。
楚城幕走進包廂的時候，才發現康漠和秦劍銘兩人已經先一步抵達了，倒不是楚城幕到得晚了，而是這兩人到早了。進到屋里和兩人告了聲罪，楚城幕看了看兩人留下的座位，卻是正對著房門的主位，推辭了一下，執意讓兩人都調整了一下座位，楚城幕好歹把板凳挪移到了側對門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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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調整了一番座位，總算是坐了下來，楚城幕低頭打量了一下放在小鐵桌正中間的烤魚拍子，不由苦笑了一下。這家店面倒是別出心裁，不像別人家那樣直接把烤魚做好給你端上來，而是把殺好腌制過的生魚夾到烤魚拍子里，讓客人自己動手，這么個吃法倒是新穎，不過少了炒底料這個環節，味道怕是好吃不到哪去。
“老康這個人吃不得辣，除了渝州的這個烤魚啊，平時的飯菜里基本是不見半點辣子，我這合計他不是要回京都了么？別的東西在京都都能隨便吃到，唯獨這渝州的江魚啊，怕是沒那么容易了！”秦劍銘見楚城幕坐下了，擰開了手邊的五糧液解釋道。
“康哥，傷好了么？就能吃辛辣的了？”楚城幕懶得理秦劍銘這個坑貨，和坐在自己斜對面的康漠打了招呼，問道。
康漠聽到楚城幕說起傷口，就不由自主的想伸手摸屁股，手伸了一半，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在外面，倒也不尷尬，笑了笑道：“還沒完全好利落，估計得留下點后遺癥了，不過老秦難得這么大方一次，這頓飯，就算是屁股裂了，我也得來把它給吃了不可！”
“去去去，老子還有一大家子要養著呢！誰跟你似的，在渝州，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你倒是大方，回回去你那里都是涼菜加花生米，在樓下買個魷魚絲就特么算是開葷了！”秦劍銘做起了酒司令，把三個酒杯都倒滿，聽到康漠埋汰自己，很是不滿道。
“后遺癥？”楚城幕伸手接過了秦劍銘遞過來的酒杯，看著康漠，疑惑道。
“嗯，前段時間渝州天氣一直不錯，倒還沒發現，這兩天連續下了幾場雨，就感覺傷口愈合地方有點隱隱作痛，這天氣預報估摸著是得留下了。不過做警察的嘛，這些傷疤就是我們的功勛章了！”康漠長得白皙秀氣，可為人處世卻自帶一股豪邁，聽楚城幕問起，也不遮掩，沖他解釋了一番。
“康哥，作為渝州人，我敬你一杯！”楚城幕聽到康漠的話，不由有些動容，一手舉杯，一手扶著杯底，很是鄭重的沖康漠敬了杯酒。
康漠拿起酒杯，和楚城幕對視了一眼，微微一笑，一口喝了下去。這杯酒，他康漠為了渝州人，倒是喝得，當然，也值得楚城幕如此態度。
“你小子不厚道啊，老康挨了一槍子你就作為渝州人敬他一杯，那我秦劍銘也沒少為你們渝州的治安做貢獻啊，你怎么不敬我一個？”秦劍銘見楚城幕一本正經的敬了康漠一杯，有些眼紅，忍不住嚷嚷道。
楚城幕聞言，笑了笑，道：“等秦哥你啥時候離開渝州的時候，我再敬吧！”
正在拿著烤魚拍子翻烤的康漠，聽到楚城幕這番話，忍不住抬頭打量了他一眼，看楚城幕臉上笑吟吟的表情，倒也看不出來什么，這小子，倒是有點意思。
“離開渝州？我估摸著走不開咯！那這杯酒先記著吧！”秦劍銘撇了撇嘴道。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一瓶五十二度的五糧液三人分吧分吧下了肚，酒桌上少了渝州市井特有的劃拳打碼，但也不缺熱鬧，楚城幕本身酒量就很不錯，康漠和秦劍銘更是酒場里鍛煉出來的狠人，一斤白酒下了肚，除了話比一開始多了幾分，臉上都看不出來有啥變化。
“康哥，這次回京了，還不知在哪高就？哪天我要是去了京都，都不知道往哪去找你！”喝到一半，桌面上的烤魚也換了兩條，沒了底料的烤魚果然難吃了不少，楚城幕摩挲著手里的透明酒杯，好奇道。
“你倆先聊著，我去上個廁所！”哪知康漠聽到這話，臉色一黑，沖楚城幕搖了搖手，回答道。
“怎么了？”楚城幕莫名其妙的看了秦劍銘一眼，康漠掛職結束，回去怎么不也是高升么？連秦劍銘這種腦子里少了弦兒的都能升做分局副局長，康漠立了功，怎么也不會比秦劍銘混得差吧？怎么還擺出這幅樣子？
秦劍銘看著船艙外康漠逐漸走遠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也別怪老康失態，這事兒要換誰身上，誰也接受不了，老康原本以為回京以后會調往五局，哪知道接到的凋令是調往三十二局！”
“五局？三十二局？”楚城幕聞言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這是公安部直屬的局級單位，卻是不清楚這個這兩個直屬局負責的是什么，會讓康漠這么失態。
“五局是刑事偵查局，三十二局是公安部直屬紀委，你說換誰誰樂意？”秦劍銘看楚城幕的表情，心知他不清楚這幾個局代表的是什么，于是開口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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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委？康哥不是刑警么？怎么會調往紀委？這和紀檢組不是一個單位吧？這都跨部門了！”楚城幕聞言更是疑惑道。
不是說紀委不能在刑警里面招人，事實上紀委前線人員歷來都缺，對于有經驗有能力的刑警尤其是經濟偵查部門的刑警一直都是求賢若渴。可這種跨部門調動不僅需要原單位放人，更需要得到本人的同意，可是有能力的刑警誰沒事愿意去紀委待著？
“嗯，三十二局和公安部的紀檢組還真不是一回事兒，老康要是被調動到紀檢組也就罷了，那畢竟是副部級單位，由中紀委派駐公安部，歸中紀委管理，公安部黨委平行領導。可這三十二局在公安部可是歸屬于后勤保障部里的，對于老康這樣的人來說，肯定是不甘心的。”秦劍銘倒是沒想到楚城幕還知道這些部門的區別，倒是省了很多口水。
“那他怎么還？”楚城幕聞言往船艙外看了看，問道。
“不答應了還能怎么辦？老婆孩子都在京都，老康出來掛職也有三年了，我估摸著他打的主意是回去以后再想辦法調整吧！我其實也不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思，要是在渝州呆著，他完全有機會更進一步，當初要不是他一心想回京都，北曠分局那邊說不定還真沒我啥事兒！”秦劍銘撓了撓腦袋，很是納悶道。
“這樣啊！”楚城幕看著船艙外飄飛的小雨，摩挲了一下手里的酒杯，直屬紀委么？看樣子，自己搞不好找到京都網監處破局的關鍵了，如果操作得好，還能送康漠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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