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初歸臉上突如其來的紅暈，讓楚城幕一時間不知該怎么把天聊下去。只是一個“鞭長莫及”就能讓嬴初歸想歪，她這身子到底是空曠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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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陣穿堂風吹過，風里帶著幾絲荷花那獨有的清幽中帶著幾分香甜的氣息，楚城幕看了看坐在自己對面美女輔導員，對方不知不覺中，把手里那份雙皮奶，用小勺子攪了個一塌糊涂。嬴初歸的眼神有些飄忽，輕咬著下唇，似乎心思并不在當下，亦或是想起了一些為難的事情。
楚城幕看她一時間沒有說話的意思，自己正好也沒啥事兒，于是一手撐著下巴，往窗外的人工湖看了去。
不知過了多久，楚城幕才聽對面傳來一個細若蚊吶的聲音。
“楚城幕，你說，我想離開這種城市，到一個誰也找不到的地方，怎么樣？”
楚城幕聞言，有些詫異的轉過頭看了看坐自己對面的嬴初歸，卻見她已經收斂了渙散的心思，正一眼不眨的看著自己。剛才聽她說起要辭職，自己就有些奇怪了，怎么現在又突然說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渝華的碩士生應該倒是不難找工作，不過好好的，怎么突然想起來要辭職，還要離開渝州？還是因為你的前夫？還有，你脖子上這個傷痕又是怎么回事？”楚城幕猶豫了一下，回答道。
嬴初歸已經生過孩子了，再加上又是輔導員，楚城幕猜測她已經拿過碩士學位了。只是突然離開學校這個相對單純的環境，楚城幕其實并不是很看好她走出校園，去重新適應這個社會。只不過想歸想，說卻不太好說，要是這么說了，豈不是擺明看不起別人么？
“這個啊？這個不關夏國望的事兒，他已經離開渝州好幾個月了。其實，他和我離婚，我也不是完全沒有責任，只是當初，我無法接受這種先出軌后離婚的方式，才會那么難受。至于脖子上這傷，我媽掐的，呵呵！”嬴初歸聞言，有些苦澀的笑了笑，指著自己脖子上那無法遮掩的淤青，回答道。
“你媽？他們不是渝華的退休老教授么？”楚城幕感覺有些難以理解，這個本應與溫文爾雅之類的詞匯聯系起來的女人，為何會對自己的女兒，大打出手。
“楚城幕，你知道我渾身上下有多少錢么？”嬴初歸沒有第一時間回答楚城幕的問題，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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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意思？”嬴初歸想一出是一出的聊天方式，讓楚城幕越發的懵逼了，剛剛不還在聊你媽揍你么？我媽也揍我，不過從不掐我就是了。
“我現在每個月的薪水差不多在六千左右，可我手里的錢，永遠都不會超過五百，這五百里包含了我一個月的所有開銷。”嬴初歸沒有理楚城幕的反應，回答道。
聽到這里，楚城幕已經有些反應過來嬴初歸是什么意思了，敢情對方并不是想交流挨打這個話題，卻還是配合著問道：“那剩余的錢呢？”
嬴初歸聞言，再次看了看楚城幕，然后有些崩潰的抓了抓頭發，雙手撐住了太陽穴，眼中帶著幾分說不出的委屈和壓抑，沖他說道：
“剩余的錢，從我剛剛開始領薪水開始，就被我的父母以各種理由幫我存了起來。結果當我要用錢的時候，父母卻一分錢都不愿意給我，這也是夏國望當初對我最不滿的地方。”
“雖然我平常沒有什么開銷，學校也承擔了很大一部分，但生活中還是不可避免的讓夏國望承擔了一些。你能想象，一個快二十七歲了的女人，身上每個月只有五百塊錢的困窘嗎？我有時候為了買一套新的衣服和裙子，都需要攢好幾個月。哪怕是現在的學生，每個月的生活費，大部分都不止這個數兒。”
楚城幕聞言愣了一下，雖然提前有些心理準備，但真當聽見嬴初歸說自己一個月只有五百塊錢的生活費時，他內心還是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荒誕的感覺。自己高中時期都不止這個數的生活費，嬴初歸年紀也不小了，甚至都已經為人母了，怎么還被家里管成這樣？
“你下面還有個弟弟？”楚城幕愣了一會兒，回過神道。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沒有！甚至我父母的退休工資都要高出我一大截，他們每個月自己的工資都能存下來一兩萬，倒不至于貪墨了我的薪水。他們只是單純的想掌控我，為了不讓我逃離他們的手掌心，掌控我的經濟就是最好的辦法，你能明白那種感覺么？”
“當初我執意要嫁給一窮二白的夏國望，就惹得他們很是不滿意了，為了讓他們滿意，我當時就答應了許多苛刻的要求，想著等我孩子出生了，他們總不能再這么管著我了吧？可我錯了，他們寧愿幫我承擔孩子的一切開銷，也不愿意把我的經濟還給我！他們都是學校的老人，財務也不會駁了他們的面子，我的工資就從來都沒有順順利利的到過我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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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我想著，一切的開始都是因為我和夏國望結婚，當他背叛了我，我選擇和他離婚，雖然也有心疼，但未嘗沒有松了口氣的感覺。可最后我卻發現，這種掌控不僅沒有消失，反而變本加厲了。我幾點鐘去學校，幾點鐘回家，幾點鐘接孩子，幾點鐘吃飯，都被他們安排得一絲不漏。楚城幕，你知道么？這種生活我快熬不住了，我好難受！”
說著說著，嬴初歸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只見她有些崩潰的抓住了自己的長發，使勁的往下扯，一邊扯，還一邊猛的搖頭，搖頭的同時，卻還顧忌著自己的聲音吵鬧到了別人，只是用楚城幕才能聽見的聲音說道，那聲音雖小，可卻充斥著道不完的壓抑和崩潰。
楚城幕見狀伸出一只手，握住了嬴初歸其中一只纖細的手腕，不讓她繼續傷害自己，然后從手包里掏出一張紙巾，遞給了她，輕聲說道：
“別傷害自己，雖然我不是很能理解你的這種感受，不過我感覺，這事情錯并不在你，所以別用別人的錯誤來傷害你自己。只是我記得，現在的工資已經不需要走財務了，是直接打到你的銀行卡上，你不知道嗎？”
原本還一臉崩潰的嬴初歸聞言，很是明顯的怔了怔，然后茫然的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啊？沒有人告訴我！我還以為還是以前那樣，每個月，老師直接卻財務領取自己的工資。”
楚城幕聞言，不由暗自搖了搖頭，自己的工資是用什么方式發放出來的都不知道，這得是糊涂成了什么樣，亦或是她的父母把她的耳目蔽塞成了啥樣，才會達到這樣的效果。
眼看自己的話題讓嬴初歸被吸引走了注意力，楚城幕松開了她的手腕，輕聲問道：“因為這些原因，所以你現在就打算辭職不干了？還想離開這座城市？”
嬴初歸聞言，眼睛里閃過幾絲很是明顯的害怕神色，搖了搖頭，用一種聲調頗高的聲音小聲說道：
“不僅僅是這樣，自從我和夏國望離婚以后，我父母對我的掌控已經到了一種變態的程度。你不是疑惑為啥我媽媽會掐我么？”
“這是一周以前，我在家換上了一件我去年夏天穿的衣服，僅僅是露出了一部分肩膀，連鎖骨都沒露完。我媽見了，就當著我女兒的面罵我，說我這是想要出去勾引誰？說什么當初我就是不聽她和父親的話，才造成了現在的境地，現在卻絲毫不汲取教訓，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招蜂引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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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就因為他們參合我的生活太多而不滿，現在他們動不動就拿我失敗的婚姻做借口，而且還是當著我女兒的面，說這些難聽的話。于是我就和她犟了起來，死活不愿意換衣服，哪知道她居然直接上手就掐住了我的脖子。”
“我到現在都忘不了我媽臉上那猙獰的神色，她肯定是想掐死我的，我看她額頭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后來要不是我女兒突然哭了起來，驚醒了我媽，我估計當時就被她掐死了。”
楚城幕聞言，頗為無奈的搖了搖頭，要是換老楚和老蒙這么對自己，自己怕是一天都無法忍受，這女人居然忍受了二十七年。她父母的做法，已經完全超越了為人父母的本分，這種掌控欲，說是變態也不為過。
“沒考慮過報警么？這二十七年來，你就沒想過反抗一下？你是成年人了，于情于理，他們在你成年以后，都沒有立場對你的生活干涉太多。”
楚城幕嘆了口氣道，其實他心里知道，這女人要是敢報警，哪還至于鬧成今天這樣子，連自己這個旁觀者，僅僅是聽了她的描述都覺得憤怒了，也不知她是怎么熬過來的。
“他們是我的父母，我怎么報警？而且從小到大，我都生活在這樣的環境，如同提線木偶一般，被他們安排著。其實我也反抗過，可沒用，他們總是一個強迫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口口聲聲說是為了我好，然后另一個就大半夜的找我談心，我要是不認錯，他們就熬著不讓我睡覺，到后來我也就習慣了。”嬴初歸擦了擦眼角，吸了吸鼻子，回答道。
“那現在怎么又想反抗了？”楚城幕問道。
“我不想我女兒將來也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嬴初歸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有什么事情是我可以幫忙的？”楚城幕聞言，沉默了一會兒，這才開口說道。他本以為嬴初歸是被壓抑到了極致才會選擇反抗，哪知卻聽見了這么個答案。都說為母則剛，真是半點不假。
嬴初歸聞言卻搖了搖頭，只見她先是把手里的紙巾揉成一團，扔到了墻角的垃圾桶，看到紙巾準確的投了進去，那張清麗的小臉上滑過幾絲小小的快樂，接著拿起已經有些溫了的奶茶，啪的一下用吸管把奶茶捅穿，然后大大的吸了一口，這才很是燦爛的沖楚城幕笑了笑，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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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打算向你求助，我就是心里太壓抑了，才想找人傾訴一下，雖然我也有幾個關系還算不錯的朋友，可我總感覺，她們都是和我相似的人，無法承受我的這些負面情緒，更何況，你和我還……”
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話說了出來，嬴初歸臉色微微一紅，咬著吸管，側開了臉，然后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楚城幕，又悄悄的說道：
“我想你記下我的電話號碼，行么？如果你將來換電話號碼了，也務必告訴我。無論將來我去了哪個城市生活，我都不想和你斷了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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