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麗娜道：“我也不回去了，我在這里陪你。”
老大兩口子不走，李景城他們也不好走。
他出來對兒子兒媳婦說道：“你們先回去收拾一下，你大伯和你大嬸回來了，晚上就住在家里吧，我們在這里陪陪他們。”
李景城這兩個兒子還是很成功，他們點頭道：“那我們晚上來換你們。”
“趕緊回去休息一下吧。”
這四人先走了，李景明一直在默默流淚。
李景城進來坐在一邊，說道：“大哥，爸他這樣，咱們要不要送他去市里。”
李景明看到李父手腕上的管子，知道去市里都沒用了。
他腦子不清醒了，人不清醒的時候，就代表著什么。
這個點，楊麗娜陪在身邊還好一點。
下午的時候，李父突然醒過來了。
他看到這兩口子，說道：“景明，你們兩口子怎么回來了？什么時候回來的？”
李父這個點的情況似乎好一點了，他完全忘記剛看到李景明時自己說的話了。
李景明道：“爸，我們想回來看看你。
你舒服點了沒？”
“舒服多了，人年紀大了，就是老糊涂了。
肯定是景城給你倆打的電話是不是？”
李景明道：“爸，沒有，是我自己要回來的。
你餓不餓？”
李父道：“有點餓，我想吃一碗麗娜做的豆花。”
楊麗娜一聽，不知道為什么，她就是感覺到情況不妙。
老爺子這個點，有點回光返照的感覺。
楊麗娜道：“爸，我明天早上就給你做好不好？”
李父道：“我現在就想吃，要不你給我做一碗吧。”
楊麗娜看了李景明一眼，李景明點頭。
一旁的孫玉秀道：“嫂子，家里應該是泡了黃豆的，孩子們每天早上都會喝豆漿。”
楊麗娜道：“那我現在回去給你做。”
孫玉秀道：“好，我陪你一起去吧。”
這倆人先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孫玉秀道：“大搜，不知道為什么，我覺得爸這個情況跟媽有點相似。
我感覺……
我感覺情況不對。”
楊麗娜道：“先回去做豆花吧。”
楊麗娜回來時，孫玉秀和李景城當年買的房子，現在重新蓋成別墅了，是五層的小洋樓。
家里是中式風格的裝修，看著就很大氣。
楊麗娜進去廚房，跟孫玉秀兩人一起做豆花。
昨天泡的黃豆打成汁，放在鍋里等煮開后加入鹵水繼續熬煮，煮到結塊為止。
楊麗娜在廚房的時候，和孫玉秀都很安靜。
她心里記得很清楚，李父吃豆花的時候，喜歡在碗里夾上一筷子青辣子。
她另外炒了一盤青辣椒。
兩人拎著飯盒來醫院。
李父跟這兄弟兩個聊了很多。
更多的是對李景城的叮囑。
“景城啊，你走到今天都得感謝你的大哥。
以后你大哥要是遇到麻煩，你記得要幫他呀。
你們兄弟幾個要和睦一點，知道了吧？”
李景城道：“爸，你剛緩過來，就別擔心了，也別瞎想了好不好？”
李父道：“我就想跟你們說說，我怕有些話現在不說，以后就沒機會說了。”
李景明聽著紅了眼眶，好在楊麗娜和孫玉秀兩人來了。
楊麗娜一進來，說道：“爸，你想吃的豆花，你嘗嘗看味道。”
楊麗娜將飯盒放在床頭柜上，李景明將飯盒打開。
李父聞見味道后，說道：“這個味道聞著就香，我想吃很久了。”
楊麗娜偷偷紅了眼眶。
“爸，我們一時半會兒不走，到時候你想吃的話，我還給你做。”
“好，行呢。”
李父接過飯盒，笑道：“你們誰都別跟我搶。”
李景明看著心里難受：“爸，你慢點吃。”
“好，我慢點吃。”
李父一勺子一勺子，就著青辣椒吃得香。
一飯盒的豆花，他一個人吃完了。
護士進來一看，笑道：“老爺子，看來還是得你兒子兒媳婦來，這才一下午的時間，您老人家看著氣色好了很多。”
李父笑道：“可不是嘛，我大兒子和兒媳婦回來了。
這段時間辛苦你照顧我了。”
“不辛苦的，這是我應該做的，你開心就好。”
護士給老爺子量血壓，做了登記之后離開病房。
護士一出門，就忍不住嘆息一聲。
在醫院住的老人，一般出現老爺子這種情況，怕是就……
小護士見得多了，這好像是個規律一樣。
后來老爺子吃完豆花，上了廁所回來，沒幾分鐘就睡著了。
李景明和李景城就這么守著，八點多的時候，檢測器突地響起來，李老爺子就這么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李景明在一旁哭得像個孩子。
這兩天他就特想回來，一回來一句話都沒說上，他人就這么沒了。
李景明抓住老爺子的手不放，他還想帶老爺子回去京城的，可他就這么走了。
李景明突然發現，他是真的老了。
父母健在，家就在。
可如今，父母都沒了。
好像，以后就缺少了一些東西。
楊麗娜抬手拍了拍李景明的后背，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
她抱了抱他。
李景城在一旁也紅了眼眶。
或許是因為李父在一旁，所以他更多地是難受，沒有多難過。
他做了個深呼吸，心里覺得很壓抑，在門口待了一會兒。
小護士來將儀器都收走了。
李景明像是受到打擊一樣，拉聳著肩膀，看起來都很疲憊。
他腦子昏昏沉沉，其實知道下一步要干什么，但是他就是不知道該怎么做。
醫院給安排了人，給老爺子穿了衣服。
第二天一早，人就被送回村里了。
他們這邊是土葬，李景明想把他和自己媽媽葬在一起。
短短的幾個月內，這兩人都痛失雙親，楊麗娜覺得，李景明一夜之間老了很多。
楊麗娜知道他這人，有心事喜歡藏在心里，這次李父人沒了，他估計又要偷偷難受一段時間。
村里人也覺得挺巧的，李景明兩口子都趕上這老兩口走了。
其實像他們這樣自然走的，在村里也算是喜事，至少他們老兩口，人生這輩子是真的圓滿了。
但是經歷的人，一時半會兒就會難以接受。
畢竟，那是親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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