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虹橋火車站，找到蘇微的同學，沒用排隊就買了車票，離檢票時間還有半個多小時。
劉小川去了候車室的廁所，找了個隔間，把認購證藏好，現在縫進棉坎肩已經來不及了，除了內褲的兜里藏了一套，剩下的幾套都藏在了回力鞋里面，再塞上臭襪子，劉小川自認這個方法還是比較安全的。
在候車室等了一會，順利上車，劉小川看見硬座車廂門口的隊伍排了老長，還有人從窗戶翻進去，慶幸自己買到了臥鋪，否則這幾千公里的長途真夠他嗆啊。
上車以后，照例把書包扔在行李架上，直接就爬上了中鋪，躺著休息。火車上同樣有人搭話，劉小川就有一搭無一搭的聊幾句。
回程比較順利，沒有發生丟東西的事件，1月26日晚上，劉小川終于回到了奉陽。兜里就只剩下幾十塊錢，劉小川肯定不舍得打車了，連公交車也沒坐，租住的安和小區離車站不算遠，背著書包步行走了回去。
回到出租屋，王冬和張超都在，王冬躲在屋里看書，張超則在小客廳里看電視，十四寸的黑白電視本來是壞的，還是劉小川之前修好的，張超正看的津津有味。劉小川瞄了一眼，是正在熱播的《雪山飛狐》。
“小川這次回去快一周了吧？”王冬問道。
“嗯，冬哥，家里有點事兒，就在家休息了幾天，耽誤好幾天課，明天得趕緊上課了。”劉小川去魔都的事情沒有對同事們說，只有張超知道。
王冬又簡單聊了幾句就繼續看書了。張超也不看電視了，拉著劉小川回了臥室，低聲問道：“小川，怎么樣？買到那個什么認購證了？”
劉小川從書包里拿出回力鞋，拿出認購證，抽出一張給張超看。
“我去，小川，你也不嫌臭？”張超一臉的嫌棄。
“臭什么啊，這都是錢你知道不？過幾個月你就知道多香了。”劉小川把認購證放到床上，張超屏住呼吸看。綠色的圖案，中間是‘魔都股票認購證’七個大字，上面寫著1992，下面兩排小字，寫著股票承銷機構：申銀證券公司、萬國證券公司、海通證券公司，財務代表則是工行魔都分行。右下角還有紅色的編碼。
“就這一張紙，三十塊？”
“你懂什么啊，超子，等過完年，這一張紙至少得六十塊甚至更多，翻倍都不止。”
這要是別人說的，張超絕對是一點也不信，基于對劉小川的信任，他信了一半兒。
“魔都是不是很大啊？小川你也是厲害，那么老遠打個來回，還買一堆這個認購證回來，換了我去了都回不來。”張超對這個從小玩兒到大的發小是越來越佩服。
九十年代很多人都沒出過遠門，尤其是農民，可能最遠的就去一趟縣城，出遠門都得有人帶著才行，有些人甚至連買票坐車都弄不明白，所以對于張超來說，對遠方有著未知的恐懼。
“行了，我明天就要回補課班上課了，你自己在家要多看看書，少看點電視，我這個書包一定要幫我看好啊。”劉小川叮囑道。
“放心吧你，反正我也不怎么下樓，一定給你看好。”張超拍著胸脯保證。他知道劉小川這一堆紙可是上萬塊錢呢，最重要的是這里面有他五千塊，如果真賠了，還不知道啥時候能還他。
第二天，劉小川去了補課班，跟王同光報了到，王同光也沒說什么，就讓李燕馬上通知學生家長，給劉小川的學生們排課。
周二剛好給方彤彤上課，劉小川又見到了鄭艷紅，鄭艷紅送了女兒來上課，并沒有像以前一樣離開，而是趁方彤彤做習題的時候把劉小川拽到了走廊里，說起了悄悄話。
“我聽蘇微說，你買了四百多張認購證，這么看好嗎？真不怕這錢打水漂啊？”
劉小川四下看了看，低聲說道：“鄭姐，我去魔都的事兒，你一定得幫我保密啊，我同事們可都不知道。蘇微也一定跟你說了，認購證銷售情況并不怎么好，其實這更說明是個機會？”
“此話怎講？”鄭艷紅也低聲問道。
“買的人少，中簽率不更高嗎？”劉小川覺得已經說的很明白了。鄭艷紅算是他的貴人，畢竟給他貸了一萬塊錢。
“行，我明白了，謝謝你啊，小劉老師。”
“不客氣，鄭姐，我還得謝謝你貸款給我呢。”說完，劉小川又回教室繼續上課。
當天晚上下班后，鄭艷紅就和丈夫方明商量再買一套認購證，方明并不看好，但是他是個妻管嚴，家里一向是鄭艷紅做主，說是商量，已經很給他面子了，其實等于通知他，他又怎么你能不同意。畢竟他和妻子工資都不低，三千塊，用不了半年也能攢出來了。
第二天上班，鄭艷紅就迫不及待的給蘇微打電話，給她匯款，錢到了后讓她幫忙再買一套連號的白板認購證。她不知道的是，蘇微不但幫她買了，自己也買了一套。
從魔都回來，連續上了一周的課，饒是年輕身體好，劉小川也覺得有點吃不消。2月1日，上完課，補課班終于放假了，因為2月3日就是除夕了。而魔都那邊，認購證的銷售也落下了帷幕，總共售出接近207萬多張認購證，比原計劃的500萬張差了一多半。
補課班一放假，王冬就和趙冬梅一起走了，據說是送趙冬梅回老家，這是要見家長的節奏。
出租屋里只剩下劉小川和張超，倆人加在一起只剩下一百多塊錢，兜里沒錢，也沒買多少年貨，只買了一些菜和肉，又買了不少餅干方便面之類的即食食品，這個年過得有點慘。
“超子，咱堅持幾天，等過完年，我發了工資，請你吃大餐。”
“沒事，小川，在家里過年其實也吃不到什么好的，就是家里更熱鬧一些，這頭一次在外面過年，還真有點想家。”
“砰砰砰，”外面傳來了敲門聲，打開門一看，卻是于慶軍的妹妹于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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