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朝站在最中間的人看去，一身板正的制服穿的很有氣勢，滿身威嚴，從那站姿就能看出以前也是個軍人。
蘇悅吸吸鼻子，擦了擦眼角就走了過去。
“老三媳婦，你來了。”衛建國道。
“村長。”這么多人在，還有派出所的同志，叫老叔總是有些不妥當。
果然，衛建國也只是點點頭，嗯了一聲。
村里的婦女主任也走上前拉著蘇悅的手，安慰地拍了拍。
“你就是蘇悅?”馬國耀看著面前的女人，說是女人還不如說是個女孩，看著比他女兒還要小上幾歲。
想到這里，他的臉不在緊繃繃的，微微放松下來，看著就沒有剛才那么嚴肅了。
“是我，警察同志，你好。”
馬國耀點點頭，“你好，具體情況你在和我說說。”
辦案也不能僅憑一人說，就判斷對錯了，他看著蘇悅也不是撒謊的人，也是相信她的，但是過場總要走一下的，總要讓圍著的人知道發生了什么，他們才來的。
“好的，警察同志，是這樣的……。”
蘇悅就把和陳小苗的事又說了一遍，說道最后眼圈忍不住又紅了，在蒼白瘦弱的小臉上異常明顯，卻還要強忍著眼淚把來龍去脈說清楚。
把一個受了欺負卻還堅強不息的形象表達的淋漓盡致，讓人看了就不忍心，心里酸酸的。
婦女主任楊巧玲掏出一張帕子遞給蘇悅，輕聲道：“擦擦眼淚，放心吧，村里會為你做主的。”
蘇悅接過帕子點點眼角，“謝謝你楊大姐。”
在這里的人很多都是不清楚事情緣由的，都是隨大流來湊熱鬧的，蘇悅這一解釋就都明白了。
不管真關心還是為了湊熱鬧，反正這會兒臉上都是義憤填膺的聲討著陳小苗。
“這陳小苗，好歹也是看著蘇悅長大的，以前還是鄰居呢，心怎么這么毒呦?”
“誰說不是呢！這蘇悅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忍心……”
“我給你們說，這陳小苗可不只攀扯蘇悅，春柳還有雨妮兒你知道吧，她們那知青男人不是回城了嗎，這陳小苗可沒少到處說她們的閑話，那話難聽的呦，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
“……”
此時，人群里，有幾個女人也是心慌慌的，她們以前和陳小苗一起的時候，也沒少說蘇悅的閑話啊，還被村里的老大娘聽見了，陳小苗不會把她們也供出來吧？
怎么就說個閑話，就惹來警察了呢，誰還不說閑話了，就是說的玩笑話啊，怎么還當真了呢，她們不會被抓走吧？
幾個女人想到這里，也沒心情湊熱鬧了，慌張的擠開人群，跑回家躲著去了。
上山摘花子的其中兩個婦女也在這，聽說警察同志是因為蘇悅報警了才過來的，都驚出了一身冷汗，還好當時把花子還給蘇悅了。
她們還以為蘇悅說的報警只是嚇唬她們的，沒想到蘇悅是來真的呦！
現在都是慶幸不已。
“哎?怎么還不見陳小苗啊？大喇叭早就吆喝了吧！”
“你這么一說，狗剩兒也沒看見。”
“我也沒看見，你說她不會是害怕了吧，跑了吧？”
“能跑哪去?”
馬國耀也看著衛建國道：“陳小苗怎么還不來？”
“已經讓民兵去喊了。”衛建國沉聲道。
話說陳小苗早上和蘇悅吵架自認為是自己贏了的，結果等蘇悅走了，那群人直接就不理她了，她說的話也沒人接。
氣的她扭頭就回家了，誰稀罕！
踏進院子就看見她閨女方翠坐在凳子上直直地看著前面發呆，看的她瞬間氣不打一出來，老娘在外受氣，你倒好，家里的活不干，在家里發起呆了。
胸口憋著的一股氣，不吐出來她今天能憋死。
拿起靠墻上的掃把就朝方翠打去，大罵，“我讓你發呆，我讓你發呆，衣服不洗，雞也不喂，你想干么？啊？天天白吃白喝，到現在也沒嫁出去，讓老娘養你一輩子不成?”
方翠被打的尖叫連連，卻不敢躲開，只要她敢躲一下，她娘就會打的更狠，兩天都不給她飯吃。
“啊啊啊，娘，我錯了，別打了，別打了，嗚嗚，我錯了，衣服我洗了，雞也喂了，院子也掃了，嗚嗚嗚。”
“你還敢頂嘴?我讓你頂嘴，讓你頂嘴，老娘今天打死你。”陳小苗更憤怒了，手上的動作更狠，一下一下打在方翠露出來的胳膊上。
她不想知道方翠都干了什么，家務做沒做完，方翠只要站那讓她出出氣就是她最大的作用了。
不過幾下，方翠的身上就被抽出了紅腫的一道道印子，胳膊上更是嚴重，幾乎沒有完好的地方，大大小小的青紫布滿胳膊，舊傷上面添著新傷。
這狠毒的架勢，簡直就像方翠不是她的閨女，是她的仇人一樣。
確實，四個孩子中，陳小苗最不待見的就是大閨女方翠。
她嫁進方家之后沒多久就懷孕了，所有人都看著她的肚子都說是男娃，因為這，她婆婆對她不知道多好。
家里啥好吃的都是她的，家務更是一點都不做，天天在家歇著，飯都是她男人端給她吃的，她也堅信自己肚子里的是個男娃，是方家的大孫子，她以后可是方家的大功臣。
可是，期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早產了。
在痛了一天一夜之后，她差點難產死了，結果生下的卻是一個女娃，婆婆一看是個女娃，扭頭就走。
好吃好喝的更是沒有，剛生下方翠她就被她婆婆扯下床，不顧她虛弱的身體讓她下田插秧。
不僅一天月子沒坐，而且落下了體寒的毛病，一到下雨就腰疼，吃了不知道多少偏方，七年后她才懷上第二個孩子。
那七年，她每天都活在噩夢中，干不完的活，吃不飽的肚子，三年饑荒更是差點餓死。
她能不恨方翠么，這一切的痛苦都是方翠帶給她的，她沒把方翠溺死在尿桶里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方翠痛的發抖，她忍不住看向窗戶，窗戶上偷偷露出來的兩雙眼睛，冷漠的看著她挨打，無動于衷，那是她的兩個妹妹，親妹妹。
又狠狠打了方翠幾下，陳小苗一把扔掉掃帚，累的呼哧呼哧的大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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