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小芝迷迷糊糊的往外走，迎面走過來的一個老大娘看著她連忙往旁邊躲了躲，不為其他，單純的就是黃小芝身上一股酸臭味，雖說大冬天的沒必要一天一洗，可酸成黃小芝這樣的也是難見了。
看到蘇悅站在門口，老大娘笑了下，她家就住在蘇悅幾百米處，從挎著的籃子里拿出幾顆黑乎乎的梨子，招呼道：“蘇丫頭，小寶，要不要吃凍梨啊，剛拿出來的，回去化了就能吃，今年雨水少，梨子甜得很。”
“謝謝大娘。”蘇悅也不客氣，確實好久沒吃過純正的凍梨了，她接過來讓小琛拿回屋里，再讓小琛抓點糖果點心出來。
老大娘向院子里看了看，“你兩個閨女呢，我光從其他人嘴里聽說，還沒見過呢。”
蘇悅笑笑，“在睡覺呢，等醒了出來玩就能看到了。”
“王奶奶，給您，您牙口不好，這點心松松軟軟的特別適合老年人吃，不過也不要吃太多了，有點甜，我媽媽說，老年人要控糖。”
小琛拿著一盒稻香村的點心出來，京市的特產蘇悅一口氣買了十來種，每種四五盒，一些相熟的鄰居差不多都能分到。
“哎呦，你這娃娃懂的還真不少，不愧是念了書的。”王大娘笑的見牙不見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那包裝精致的點心盒子，這得有好幾斤吧，又是從京市買的，肯定可貴了。
“我要幾塊甜甜嘴就行了。”
蘇悅笑道：“沒事，大娘，您拿著吧，家里還有呢。”
又說了兩句，王大娘才猶豫的收下，心里想著等會兒再送來一些家養的雞蛋和蔬菜，蘇悅他們剛回來，指定還沒置辦這些呢。
這點心她也不吃，先放到柜子里，等過年那兩天拿出來擺盤，是很拿的出手的。
如此想著，王大娘又看了看黃小芝漸漸遠去的背影，小聲嘀咕了一句，“今天黃小芝中邪了？”
她還以為遇上得好一會兒纏呢，都做好損失幾顆凍梨的準備了，可居然沒纏著她，真奇了怪了。
蘇悅挑眉，看過去，“王大娘，這話怎么說啊？”
剛拿了蘇悅這么高檔的點心，王大娘就多說了幾句，努努嘴，沖蘇悅道：“就黃小芝啊，她剛才是從你們這走的吧。”
蘇悅點頭。
王大娘又道：“那你可得注意點，別被她給纏上，黃小芝真跟狗皮膏藥似的，黏上了就撕不掉了，他們那一家，名聲在村里和臭雞蛋一樣，特別不要臉皮了，便宜沒占夠，搶小孩零嘴，還總是飯點的時候朝人家里跑，都是一個村的哪好意思趕她，可黃小芝就是臉皮厚啊，直勾勾的盯著桌子，那誰還吃的下去了，要想把她打發走，少不得給出去一碗菜，粥稀了，肉少了還不行，現在村里沒人待見他們，大的小的都一樣的貨色，背地里都嫌棄的很。”
王大娘家就被打秋風過好幾次，趕也趕不走，總不能打她吧，真是氣死人了。
蘇悅露出耐人尋味的表情，從穿著上就能看出黃小芝日子過得挺慘，可居然慘到要吃百家飯的程度，這可真是……活久見了。
“哎，她剛才上門找你干啥來著？”
蘇悅淡淡道：“說是請我們吃飯。”
“哎呦，那你可別去，去了就賴上了，他們那一家現在窮的一個子都掏不出來，見你們有錢保準是想要。”王大娘一臉的我看透了的樣子。
蘇悅點點頭，謝過王大娘，道：“我看現在村里日子挺好過的啊，黃小芝家怎么還能過成這樣，光賣菜都挺賺吧。”
一往冬季大家伙都在家里貓冬，可現在不一樣了，一個個吃過飯就往地里跑，照顧他們的寶貝蔬菜，比照顧孩子還精心，這可都是錢啊。
而據她所知，黃小芝家有五六畝地吧，再怎么說也沒到去旁人家討飯的程度啊。
“嗐，賣什么菜啊，黃小芝不愿意買塑料膜和鐵架子，覺得貴，有三畝地都租給旁人種了，每年拿點租金，再說那一家子懶的，根本不下地，衛有財手都沒了一只還去賭博，家里天天有人上門要債，我看他要再賭下去，那一只手也懸。”王大娘嘖嘖出聲。
這人啊，一旦沾了賭，又沒有毅力戒掉，那這輩子算是毀嘍，她唏噓卻不同情。
再說黃小芝，神情呆滯的走出去，一直走到村里的小河邊，零下二十多度，這條河早就被凍成了冰，幾個穿著棉襖的小孩子嘻嘻哈哈的笑聲傳來，手里拿著石頭一下一下往冰面上砸，等破了個洞可以抓魚吃。
黃小芝就這么又一無所覺的踏上了冰面，也是她倒霉，這冰足有十幾厘米厚，成年人在上面蹦跳都沒問題，偏偏她晦氣，踩的地方剛好就是早上洗衣服的地方，剛結冰不久，這一腳下去，只聽“撲通”一聲，黃小芝成功的掉進了冰窟窿里。
臘月份，滴水成冰，河水冷的刺骨，寒意仿佛從皮膚滲進去，冷到了骨子里，黃小芝瞬間清醒過來，還沒等反應過來自己怎么在水里，就沉下去喝了老大一口水，嘴唇剎那變得青紫，哆哆嗦嗦的牙齒直打顫。
“救……救命啊，咕咚，咕咚……救命……我不會……不會游泳……咕咚……啊……”
吸了水的棉襖又重又沉，黃小芝根本掙扎不起來，又喝了幾口水，像只旱鴨子似的在水里撲騰。
不遠處等著抓魚的小孩都驚呆了，張著嘴巴發傻，“她為什么要自己跳下去？”
“可能是不想活了吧。”
“但我聽見她喊救命了。”
幾個小孩子連忙跑去叫大人。
也算黃小芝運氣好，還真有幾位村民朝這邊來，聽見呼救找過來，就看到水里一個人影起起伏伏的。
“快救人啊，這待久了要凍死的。”
“怎么救啊，咱們手上也沒工具啊，就是有個棍子也中。我不可能跳下去的，我這上有老下有小的，出了事老婆孩子可咋辦。”
這么一說，好像也對，都是有負擔的年紀了，而且，溺水的人會把救她的人當成稻救命稻草，肯定死死抓著，說不定自己都得完蛋，這么一想，幾人都有點猶豫。
黃小芝在水里聽的要氣死了，她都快沒命了上面那人還見死不救，她要是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驚慌懼怕的黃小芝沒發現自己雖然喝了不少水，可身子卻根本沒繼續向下沉，最多淹到她嘴巴那。
就在眾人急的不知道怎么辦時，一個推著車的人影漸漸靠近，其中一個村民眼睛一亮，大喊道：“翠她娘，翠她娘，快過來。”
方翠娘白眼一番，惡聲惡氣道：“干啥，我忙著呢。”
“救人啊，黃小芝掉冰窟窿里了。”村民跑過來，話也不多說，一下子從推車上的圓桶里掏出一把長長的糞勺，嗯，每錯，就是糞勺，這車是糞車，方翠娘已經在村里掏了好幾年的糞了。
拿了糞勺的村民又馬不停蹄的朝河邊跑，想也沒想就把糞勺的一頭扔下去了，還沖黃小芝喊，“快抓住，我們把你拉上來。”
黃小芝這會兒已經凍的神志不清了，眼前一個物事甩啊甩的，求生本能讓她下意識抓住了，接著一股詭異的味道就圍繞在鼻尖。
黃小芝被熏的頭腦一片空白，腳下踩到污泥一滑，又是幾口水下肚，只不過這次是加了料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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