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頭走過來，就聽到小孫女在說傻子，他好奇地問道：“什么傻子？”
問完，他走到了何小麥的面前，然后就看到了和兒子差不多大的男人，蹲在地上玩雪，大概猜到了孫女口中的傻子是誰。
“老太婆，這兩人是？”
他同樣沒有認出何小麥來，但何小麥卻認出來他：“二姐夫，我是小麥啊，這是衛國，你外甥。”
秦老頭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脫口而出：“我不認你，也沒有這樣的外甥。”
何小麥頓時哽咽起來：“姐，姐夫，我知道你對我有氣，你可以不認我，但不能不認衛國啊，他是老周的根，難道你們不想讓他給老周家延續香火嗎？”
“這……這是周光的孩子？”秦老頭這才反應過來。
“老太婆，我記得衛國這孩子的腦子是沒問題的啊？”他低頭看著蹲在雪地上的人，有點不敢相信這是老太婆的親侄子。
“事情都過去三十多年了，如果你真是何小麥，為什么不早點找過來？
是不是看到我們看秦家的日子過好了，就跑過來冒充我弟妹和侄子？
不過你的如意算盤怕是打錯了，我弟妹早就帶著孩子改嫁了，當初我們哭著求她把孩子留下的時候，她走的很決絕，說這輩子無論過的好不好，都不會再回來。”秦老太并不相信面前的老女人，
這女人從哪里都看不出她弟妹的影子，這女人看著有七十歲，而何小麥比自己小兩歲。
不說她比自己看過去小，但也不至于看過去比她大這么多。
何小麥露出了羞愧的表情：“二姐，對不起。
當時我也沒辦法，周光死了，我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在戰亂的年代，根本養不活衛國。
之所以不把孩子交給你們撫養，是因為那會兒你們的生活條件也不太好，我不想讓衛國拖累你。
而愿意娶我的男人，他家里是土財主，能給我和衛國很好的生活。
誰知道好景不長，家里就被土匪搶劫一空了！我又被休了。”
我不想拖累你們，就帶著衛國乞討為生，一路要飯要到了魔都。
有一戶大戶人家可憐我們母子，就收留了我們，我給他們打長工，他們負責我們母子的衣食住行。
衛國這孩子打小就聰明，戶主看中了他的精明能干，就花錢讓他上學了。
后來衛國讀到了高中，因為沒有高考就沒再讀了。
之后在雇主家里當酒館的管事人，這孩子也爭氣，一年的時間，就把酒館的生意越做越好。
因為雇主家沒兒子，只有三個女兒，衛國就當了雇主的上門女婿。
兩孩子的感情也很好，對我也很孝順，直到衛國的老丈人去世后。
家里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先是我兒媳婦從樓梯上摔下來成了植物人。
沒過多久，衛國出門的時候被汽車給撞了，從此腦子就出了問題。
就這樣，我和衛國被趕了出來，他們就分了幾百塊錢的家產給衛國，說剩下的錢是給兒媳婦看病用的。
那錢我都用來給衛國治病用了，但腦子一直沒有好轉。
這幾年，我一邊打零工，一邊給衛國治病，可醫生說他想要治療可能性為零。
就在去年，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差了，我怕我走后，衛國一個人孤苦無依會活活餓死。
就四處打探你們的消息，沒想到還真讓我給找到了。”
姐，姐夫你們就原諒我當年的自私吧，可孩子是無辜的，衛國他真是周光的親生兒子啊。
你們可以不管我的死活，但不能不管衛國啊！”說完，她就跪了下來。
秦老太氣的渾身發抖，直接就打了何小麥一巴掌：“就因為你的自私，你毀了衛國一輩子。
如果你當初把孩子交給我們，衛國會變成這幅樣子嗎？
你知不知道，我做夢都希望孩子能回來，現在是回來了，可卻成了傻子，你讓我怎么和死去的弟弟交代？”
她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有朝一日，能看到衛國帶著老婆孩子回來，給他爸爸上一柱香，這樣死去的弟弟也能瞑目了。
現在呢，老婆成了植物人，他自己又變成了傻子，生活都不能自理，這孩子真是命苦啊！
她都不敢想象，這幾年衛國過的都是什么日子。
就因為何小麥的自私，什么怕成為她們的累贅，明明就是不舍得扔下孩子。
你說帶走孩子過上了好日子也就罷了，偏偏過的這么悲慘，上門女婿在這邊，是根本沒有家庭地位的。
更何況在魔都那樣的大城市，只怕更加不會把衛國當人看。
她沒有再理會何小麥，而是心疼的把衛國給付了起來，看著衛國瘦的皮包骨模樣，當場就淚崩了：“孩子……你受苦了。”她抬手摸著周衛國硌手的臉頰，忍不住顫抖起來。
此時的周衛國什么也不懂，智力普通一兩歲的孩子，他笑著道：“尿尿了，尿尿了！”
眾人聽到他的話，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他的褲子，果然褲子濕了，他尿在了褲子上。
但在場的人沒有任何的嫌棄，有的只是心酸。
好好的一個人變成這樣，是何等的悲哀。
“建黨，建國，你倆帶著他去洗個澡，再換一身干凈的衣服。”秦老太道。
“媽，我去打水。”張秀美說著，率先去了廚房。
而周衛國被秦建黨和秦建國帶到了廳堂里，準備一會兒給他好好洗洗。
秦老太看著還跪在地生的何小麥冷聲道：“起來吧！”
何小妹露出了釋然的笑容：“姐，姐夫，我就把衛國交給你們照顧了，沒想到最后還是要拖累你們了。
原來我最后自私一回，欠你們的大恩大德，我下輩子當牛做馬再報答你們。”
說完，她就安詳地閉上了眼睛，然后倒在了地上。
其實她早就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只是因為放心不下衛國，才一直靠最后一口氣支撐到現在。
如今她找到了衛國的姑姑，她相信二姐不會不管衛國的，她便再也支撐不住了。
這幾年，她活的實在太累太累了，就讓她好好的睡一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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