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回答完，看到評委點頭，她以為答辯就要結束了。
沒想到，其中一個評委，問了一個與航空設計報告答辯內容無關的問題：
“我們你們團隊每個人的分工都很明確，也很民主，但只有你作報告展示的內容和時間是最長的，幾乎是你隊友們的兩倍，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你能告訴我原因嗎？你是代替另一個人的嗎？”
蘇晚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個問題。
蘇晚看了看會場最后一排的位置。
早上出發的時候，張宇并沒有一起過來。反正他已經自暴自棄了，秦宇也沒打算再去強求他，就讓他留下了酒店了，還因為擔心他語言不通，還給他留了一個翻譯。
但是，剛剛上舞臺的時候，蘇晚就注意到了：張宇來了，坐在了會場的最后一排。
所以，蘇晚往最后一排看，是去看張宇的。
蘇晚也只是慣性的去看一眼，但并沒有時間去想張宇此時的心情是怎么樣的，她在心中快速地思索著要怎么組織語言回答。
“教授您想得沒有錯，我是代替了我的隊友來向您和各位教授們匯報的。”
“我們團一共有八個人，但另一個隊友因為初次來到米國，有許多不適應的地方，目前的狀態并不適合上臺來給您和各位教授做匯報，但我相信，在不久之后，我的隊友已經能將狀態恢復過來，并給您呈現出一個完美的作品。”
評委笑著點頭，“那你非常棒，代替隊友，仍能做出這么完美的展示來，非常了不起。”
“另外，也祝你的隊友能早日恢復狀態。”
蘇晚鞠躬道謝，兩名評委不再提問，也就意味著答辯結束了。
從舞臺上下來的時候，蘇晚又一次看向會場的最后一排，很湊巧地撞上了張宇的目光。
得知蘇晚已經發現了他，張宇再次低下頭，整個人都是喪喪的。
剛剛的那一番話，蘇晚是在回答評委的提問，也是在說給張宇聽的，希望他能從這種喪氣、頹廢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畢竟，像張宇這樣的，把事情悶在心里，不管是誰去問他、去關心他，他都緊閉著嘴不說一句話。
青少年時期的少男少女，心理本來就敏感脆弱，看到張宇這樣，蘇晚還真有些擔心他，擔心他是因為正處于生理和心理的變化而變成這樣。
如果真的是因為這些情況，那如果沒有正確地給他做心理梳理和指導的話，蘇晚覺得，張宇從此就一蹶不振、變成害怕陌生人莫、害怕社交的樣子。
盡管自己和張宇有私人恩怨，但是，作為同學、作為隊友，蘇晚還是希望張宇不要陷入到一蹶不振的漩渦里走不出來。
那樣的話，就真的太可惜了。
……
因為參賽的團隊有將近四十個，一個上午是展示不完的，中午吃了午飯休息之后，下午再繼續。
航模隊他們，因為已經展示完了。所以，下午的時間里，蘇晚他們都很輕松，只是坐在會場里當著觀眾。
蘇晚以為，上午的時候，張宇過來，是想要看看他們自己隊的表現。但是，下午的時候，張宇仍然做在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蘇晚出去上廁所的時候，張宇叫住了蘇晚：“蘇晚，我想和你聊聊天，可以嗎？”
蘇晚看了看他，點頭，“嗯，可以，不過你要先等我一會兒。”
“好，我在走廊等你。”
……
蘇晚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看到張宇已經站在了走廊的另一端。
蘇晚走過去，問他：“有什么事嗎？你想聊什么？”
張宇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開口說道：“我是不是很沒用？因為幾個外國人，就被嚇成了這樣。”
蘇晚語塞，不知道應該怎么回答。
想了想，問道：“你介意告訴我，是因為什么事情，你才有這種想法的嗎？”
張宇是想了很多，也掙扎了好久，才下決心要找蘇晚聊的。
雖然航模隊里的人，和他關系最差的，就是蘇晚。
但是，遇到這樣的事情，他卻很驚訝地發現，自己最想傾訴的對象，居然是和他關系最不好的蘇晚。
之前，他自視甚高地覺得自己比蘇晚厲害，想要去爭蘇晚總負責人的位置。
為了這個位置，他找過秦宇老師自薦，在所有的航模隊隊員的面前公開抱怨蘇晚……，直到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當時有多不知天高地厚，錯得有多離譜。
面對外國人的搭話，蘇晚能自己的應對，甚至還能全程都用英文來作報告答辯，而自己，卻被幾個搭話的外國人嚇得話都不敢說……
既然已經決定了要找蘇晚聊，張宇也沒有打算瞞著，就把來到米國后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那天下飛機不久，大家都到行李轉盤那兒去等行李。
當時大家都在拿行李，看到不遠處有廁所，張宇跟他身邊的鄭家凱說了一聲，就自己一個人過去了。
他本來以為，自己的英語雖然沒有蘇晚那樣流利，但基本的聽和說都是沒有問題的。
然而，現實卻是，張宇還沒進入廁所，就被一個白人中年男性搭了話，男性的話說得很快，張宇沒能聽清。
他想要用英語來問他，但卻發現，自己說的，白人中年男性也聽不懂。
白人男性目光審視地看著他，眼里是揮之不去的嘲諷和輕蔑。
如果僅僅是一個人，對張宇的影響并不會這么大。之后，張宇又遇到了兩三個要來跟他搭話的，但情況也都是一樣，外國人說的，他聽不懂，他說的，外國人聽不懂。
因為一次又一次地打擊，一次又一次收到別人輕蔑和嘲諷的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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