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宇順著妞妞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街角的方向，一名穿著多功能馬甲，頗為臃腫的腰上還系著腰包，一副個體戶模樣的攤販正大聲怒斥著什么。
站在攤販對面的，是一名年齡約在七旬，頭發花白，鼻梁上還架著一副圓框眼鏡的老者。
面對攤販的怒斥，老者雖然身子微微有些佝僂，但臉色卻是十分的平靜，似乎并沒有過于動怒。
而老者的身后，還有十多名坐在小馬扎的孩子，手里正拿著紙筆，呆呆地看著這一幕。
“爸爸，那個胖叔叔好像在欺負老爺爺，我們過去看一看吧！”
妞妞在田宇夫妻的培養下，正義感是很強的。
一看到有不平之事，她總會頭一個跳出來。
田宇對于妞妞的反應，也很滿意。
于是他面帶微笑地點了點頭道：“好，那我們過去看看吧！”
田宇父女二人剛剛才湊上去，就聽到攤販梗著脖子斥責道：“老頭子，凡事兒我們都得講究一個先來后到吧？今天明明是我先來的這里，你為什么就不能讓讓呢？”
老者推了推鼻梁的眼睛，態度很和善，姿態也很低地懇求道：“老板，附近這一塊兒就這里的燈光最亮，我要是換個地方，光線太暗了，對孩子們的眼睛不好，您就行個方便……”
“你這個老頭子怎么不講道理啊？”
攤販見老者始終不愿退讓，心中也是怒火中燒，有些不耐煩地說道：“你需要光線好，我做生意也需要光線好啊！你既然來的晚，你為什么不能換個地方呢？”
田宇掃視著四周，發現兩人身處的位置正是兩條街的交匯處，路燈也要比其他地方更為明亮，甚至在路燈的數量上，也要比其他區域多一些。
同時由于這里屬于十字路口，人—流量也是格外大。
如果從商業角度出發，兩人所在的位置，確實也是附近這一塊兒最適合小商小販擺攤的地方。
并且像攤販這種看著小卡車做買賣的，為了躲避打擊，大多都是流動的，偶爾看到較為合適的位置，那提前搶占，也是很正常的行為。
所以對攤販而言，他比老者先到，那要求老者退出，其實也是說得過去的。
聽到攤販振振有詞的發言，老者顯得有些拘謹和局促不安，但當他看到了身后那群孩子們，在夜晚卻依舊分外明亮的目光后，又改變了主意。
只見老者鼓起勇氣，將原本就佝僂的腰又向下壓了幾分，再次懇求道：“老板，您就看在孩子們的身上，把地方讓給我……”
“不行！”
忍耐已久的攤販，見老者依舊不愿退讓，也是徹底暴怒。
他瞪著眼喝道：“你這有孩子，我家就沒有孩子嗎？我這一卡車的橘子要是賣不掉，他拿什么錢讀書？我先來的，我憑什么要把位置讓給你，就憑你年紀大？”
老者的眼神一暗，下意識地向后退了兩步，雙眸中寫滿了落寞。
而一旁圍觀的吃瓜群眾，看見攤販的態度如此蠻橫，也是忍不住了。
“老板，人家鄭老師在這塊教書法都快十年了，論先來后到，你也比不過人家啊！”
“小伙子，你到哪里賣橘子都一樣，為啥非得占著人家鄭老師的地方呢？”
“……”
圍觀群眾紛紛開口數落起了攤販的不是。
“他就是在這里教了一輩子書，今天都是我先來的！”
攤販面對眾人的指責，也是一步不退，聲音洪亮地說道：“不管你們說什么，我今天肯定不會把地方讓給他！”
田宇和妞妞此刻就站在人群的邊緣位置，見眾人表情義憤填膺，似乎都很支持處于弱勢的老者，他也有些好奇。
于是乎，田宇便朝著站在自己身前，一名大聲斥責攤販的中年禿頂大叔問道：“師傅，麻煩問一下，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啊？”
聽到田宇的詢問，禿頂大叔很快回道：“那老先生姓鄭，是第二人民小學退休的老師，就住在后面的二小家屬區。”
“退休之后，鄭老先生也沒閑著，每天就在這里擺一個小攤，教一教附近的孩子們硬筆書法。”
“鄭老先生教了一輩子書，經驗很豐富，再加上授課也很生動，偶爾還會給表現好的孩子們發一些糖果啥的作為獎勵，所以孩子們都很愛聽他的書法課。”
“就因為這一點，市政那邊還特意給這里多裝了兩盞路燈，就是為了光線充足一點，不影響孩子們的視力。”
“誰知道這攤販也看中了這里的光線好，非得提前用卡車擋住路燈，想讓鄭老和他的學生們換地兒。”
“不少家長都是等鄭老的課上完了，來接孩子。那換了地方，家長也找不到啊！”
“更何況鄭老也不希望因為自己上課，讓孩子們的視力受損，所以就不愿意換唄！”
“鄭老已經好說歹說了一陣了，可這攤販就是死活不愿意挪窩啊！”
聽完禿頂大叔的描述，田宇微微點了點頭。
光從鄭老勢弱，周圍的群眾紛紛替他講話這一點也不難看，前者在附近的人緣肯定是極好的，禿頂大叔的描述，估計也沒啥問題。
一旁的妞妞，則是輕輕地晃了晃田宇的衣袖，小聲說道：“爸爸，這個老爺爺是好人，我們幫幫他吧！”
“沒問題。”田宇笑著回應了一句，便朝著矛盾沖突的雙方走了過來。
“麻煩讓一讓！”
田宇從人群中穿梭而過，徑直向此刻正臉紅脖子粗，滿臉怒容的攤販喊道：“老板，老板！”
“咋了？”攤販一扭頭看向田宇，滿臉警惕地問道：“你是這老頭的什么人啊？”
“不是不是！”
田宇擺了擺手，笑容滿面地回道：“我是看你這橘子挺不錯的，想問一問你這橘子怎么賣。”
“你是要買橘子啊？”攤販原本緊繃的臉色瞬間舒緩，隨口說道：“要買橘子你早說啊，我還以為你是這老頭的親戚呢！橘子兩毛錢一斤！”
田宇立馬回道：“行，那你算一算你這小卡車上有多少橘子，我全要了。”
“你說我這橘子，你全要了？”攤販一聽田宇要把橘子全買了，也是微微一愣。
“對啊！”田宇非常爽快地答道：“你算算橘子有多少斤，我全都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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