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奶奶嗤笑搖頭，“擱哪開懷，看這一大家子各自為政，各懷心思，如何高興的起來，死了那么多孩子，就換來了大家各存小心思……”
五奶奶這輩人對家族的向心力是極其強大的，看不上這樣自私的兒孫，非常不滿，可她老了，孩子們未必聽她的。
顧磊低頭，“奶奶，是我做的不好，沒讓叔伯兄弟們看上我，是我的錯，我不如父親和三叔多矣。”
“胡說，你做得很好，做的夠多了，你一人之力能做多少，貼錢出力出人，哪樣沒做到，還要咋地。”
“人心欲壑難填，光等著別人給好處，無非是看你沒有父親，你未必撐得起這么大的家族，還不知道將來你爺爺走了家里什么樣，不樂意多伸手……”
“嗤，打量我不知道那點小心思，今兒不肯出力，你都記在心里，將來有好處別分給他，我們不會多說一個字，難的時候你不出力，紅火的時候你憑什么來分一杯羹。”
五奶奶大聲斥責，中氣十足，氣的臉都紅了。
“奶奶，您別生氣，您放心，家里我肯定用心辦事。我今兒來找您有個事想和您商量一回。”
“你說，用得上我婆子的地方，我肯定出力。”
五奶奶立刻就同意了，都沒問是啥事。
“奶奶，我想著家里人多，我看玉兒弄得作坊挺不錯，幾個嬸子們在里面干的挺好，心情也愉快多了，我想照葫蘆畫瓢，再做幾個作坊或者鋪子，讓嬸子嫂子們去干。”
五奶奶聽了，連連點頭，“看出來了吧，咱家娘們比爺們有心氣，比男人強多了，起碼心眼比爺們大些。”
顧磊嘿嘿笑，“自打我來臨祁，多虧了奶奶和嬸子嫂子們站我這頭幫我了，我心里感激得很。”
“這不看著玉兒作坊弄得挺成功，我也想著讓嬸子們能出門干點事，不至于擱家里憋屈，為家族出點力也好給弟弟妹妹們在族里爭個臉面。”
“你想的對路，玉兒這孩子是好姑娘，你能娶到她不光是你的福氣，也是咱老顧家的福運，你可得好好待人家，不能辜負她，福氣到你眼前得能留住才行。”
五奶奶和叔奶奶一樣，特別喜歡李玉。
“是，孫兒聽您的，我想著您帶著嬸子干個鋪子，外頭的活我讓二叔去跑，平哥幾個也大了，也該學學庶務，您熏香做得好，我嬸子繡技出彩，干個鋪子賺些錢，也好幫襯大家。”
“干是沒問題，你二叔忙的過來，這活原本娘們干就行，你那個二嬸，我真是一肚子氣，不想提她，我嫌棄磕磣。”
五奶奶搖頭，一臉氣憤。
武將家里的媳婦都是直爽干脆的脾氣，嬉笑怒罵也是擺在明面上。
“算了，不提她，我二叔還是有功勞的，也不能因為我二嬸……就把我二叔的功勞都抹了，正經二叔來這里開創家業，委實不易，我自己干了才知道多難。”
“是這話，沒人否認你二叔的功勞，可你二叔確實有錯，耳根子軟沒有魄力管不住媳婦，搞得自己焦頭爛額，啥也沒落上，要不是你心軟，換了你爺爺指定不會再用他。”
五奶奶冷哼一聲。
“奶奶，您全當疼我了，正好我想讓十三跟著二叔學學庶務，他不合適走武將之路，我想讓他科舉讀書，來年去書院吧，得閑跑跑庶務，有了功名我也好給他說門好親。”
顧磊日漸把宗族的人事都上手了，心里也是一本賬，這幾年辛苦沒白干，越發順手。
“行，我不能讓你落單，我家那兩個不成器的孫子孫女，你看上哪個隨你用，不聽勸你只管打，你是長兄，你弟弟錯了你只管教訓不用跟我說。”
五奶奶態度認真堅定。
“那這兩個鋪子您看……”
“行，我記住了，我找你嬸子去商量去，我給你挑人跑外面的事，想干的不用多說自己就站出來了，不想干的再三推諉，求他也沒意思。”
“大浪淘沙，優勝略汰，走到哪這條都適用。”
五奶奶和李爺爺說的是一個意思。
“還是奶奶疼我，那我等您消息，我去九嫂家看看去。”
“你去吧，前幾日她病了，不知道這幾日好些了沒，大夫昨兒來看過，你去轉轉，看看家里有啥事幫著張羅一下。明年玉兒就進門了，她進了門我們就有盼頭了，可算找到領頭羊了。”
五奶奶這些長輩是一心一意盼著李玉早點進門，家里內院也好有個領頭人帶著走。
“奶奶，玉兒輩分低，也年輕，我怕家里有人不服她，您可得幫襯一把。”
顧磊低頭懇求。
“你放心，都在我心里，這以后就不能再糊弄事了，家里有正經宗婦管著，不聽勸的你就看我們老家伙的手段吧，好容易盼著宗婦進門，再存擱楞屁就別怪我們老家伙不客氣，不給他留臉面。”
五奶奶剛強了一輩子，年輕時也是家里厲害的媳婦。
當年顧林氏進門擔不起家業，都是五奶奶這幾個能力很突出的媳婦幫著顧老太太干族務。
“還是長輩們疼我，我爺爺說了有困難讓我來找您幾位老祖宗，您幾位指定能疼我，錯不了。”
顧磊臉上露出高興的笑臉，像個孩子似得撒嬌。
老太太受用，拍拍他的手，“該做的事還得做，人心要攏在手心里才能讓顧家走下去，這點家業是爺們用命保住的，不能散了。”
五奶奶氣歸氣，該勸還得勸孫子。
“是，孫兒記住了，您放心。”
“去看看你嫂子吧。”
“那我走了，您老歇著。”
五奶奶朝顧磊揮揮手，把他送到門口，望著孩子的背影悠長的嘆口氣，這孩子不容易。
只盼著李玉進門家里能越來越好吧，顧家能娶到這么好的姑娘，是不是代表著顧家的轉機到了，倒霉也不能可著一家來吧。
顧磊忙著去看看幾位寡嫂，家里瞧瞧有沒有難事要辦，再拷問一下弟妹學問，敲打幾句，一直忙到天黑了才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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