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明之從床上緩緩醒了過來。
睜眼,便見陳阿白手持著掃把,在屋內打掃。
“夫君醒了?早飯還要等一會。”陳阿白見林明之醒了,便停下了手中的活。
“起的那么早?昨夜那么累,可以多睡一會的。”林明之看著陳阿白,眼神中盡是溫柔。
陳阿白在聽到昨夜后,整個人一陣失神。
臉上不自覺的染上了一抹羞澀的紅暈。
昨夜……
昨夜的夫君好勇猛啊。
她有些疼,但是很快樂……
空了許久,她才想起回應林明之的話:“阿嬤說過,出嫁了的女人,就要勤快一點,要伺候好夫君。”
陳阿白這副羞答答的模樣,就像一滴冰露,點在了剛剛熄滅的火堆上,一瞬間便重新點燃了火焰。
他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準備故伎重施。
“夫君,太早了,等晚上的……”陳阿白咬著下嘴唇,她不敢拒絕林明之,但是有又覺得不妥,于是開口提醒道。
林明之聞言,逐漸冷靜了下來。
她說的對,現在的確不是時候,家里富余的食物已經不多了。
自己得盡快賣掉一份地契,一部分用在生活,另一部分則要留下,作為本錢,投入到下一次生意中。
下床,穿衣。
陳阿白將昨日剩下的酒菜熱了熱再次端上了桌子。
林明之并沒有多餓,簡單的吃了幾口,拿了一份地契便準備出門。
“夫君,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會好好收拾家里的。”陳阿白站在大宅子門口,朝著林明之揮手說道。
林明之表面點了點頭,但是實際上,他并不認為小豆芽菜一樣的陳阿白能打理好這么大的一個院子。
看來今天回來,自己得再雇兩個下人啊。
一邊感嘆著,林明之一邊走上街。
林明之出門的時候,已經是正午了,正是一天之中,陽光最為熾熱的時候。
用手遮擋著眼睛,林明之一路尋找。
隨后沒多久,便找到了一處名匯賢茶樓的二層小樓前。
在古代是沒有什么股票交易所的。
不過擁有類似性質的地方倒是有,根據原主的記憶,布行的交易場所便在這匯賢茶樓。
此地原本只是個普通的茶葉鋪,但因為所賣的茶葉價格非凡,吸引許多有錢的富戶前來購買。
又因為本地產布,靠著賣布發家的商戶比較多,一來二去的,這里就變成了布匹行業從業者的聚集地。
平日打探消息,買賣地契,一般都是在這里完成。
走進大門。
立刻便有一名伙計迎了上來:“呦,這位老板,面生啊。”
林明之雖然知道這地方,但是卻因為身體原因基本沒來過。
“本地人士,林家林明之。”林明之知道,來這里的都是熟客,于是報上了自己的名號。
“你就是……”小二看著林明之,錯愕片刻,隨后便飛快的反應了過來。“爺,您里面請。”
林明之對他的錯愕并沒在意。
自己的事肯定已經傳遍了整個縣,別人看到自己這個反應也是正常。
邁步,徑直走上樓梯。
剛一走入二樓,許多人便向他投來了目光。
林明之掃了一眼屋內人,雖然都是從事一個行業的,但因為原主長期臥床,這些人沒幾個認識的。
找了個空位坐下,很快便有人湊了過來。
“這位老板怎么稱呼?今日是為何而來啊。”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人向著林明之探了探身子,開口問道。
林明之見有人問話,也不失禮,當即拱手回應到:“在下林家林明之,來此地是為了賣一份地契。”
空氣一下變的詭異的干凈。
周圍人聞言,面面相覷,眼神之中似乎在交流著什么。
隨后很快,一個個報價便紛紛沖向了林明之。
“十兩銀子,我要了。”
“我出十一兩錢!”
“我胡家出十二兩錢!”
……
林明之聽著他們的報價,心中格外疑惑。
他們連自己的地契位置,作用,往年收益,自己的預估賣家都不早知道,就直接叫價?
而且價格也太低了,這十兩銀子,放在市場上,頂多也就能買頭牲口,自己那鋪子可是值三百兩的,就算賤賣也得二百五十兩。
林明之目光掃過眾人,隨后在人群中看到一個青年,正坐在角落。
那青年意識到已經被發現后,干脆起身,走了過來:“林明之,就你家那破鋪子,位置開在貧民窟,位置偏離,地段低廉,你不會真的還以為,他能賣上什么價格吧?”
林明之看了青年,仔細思索后將其認了出來。
此人便是這陳家的小兒子,陳昭希。
扭頭看看給價的諸位,林明之開口:“這都是你安排的?”
“沒錯,我承認,都是我安排的,我們就是要壓你的價,我們要讓你窮困潦倒!”陳昭希輕笑兩聲。
“你奪走的那些林家產業,我并無討要的意思,你們陳家不必如此趕盡殺絕吧?”林明之眼睛微微瞇起。
“討要?那染坊和店鋪已經被官府用正規程序拍賣,現如今,我們陳家是合法擁有著,你想討要也得要的回來。”陳昭希聞言,一聲嗤笑。
林明之見陳昭希一臉欠抽的表情,不再理他,扭頭看向其余人:“各位老板,誰對我的這塊地皮感興趣,去雅間談談也可以。”
然而話說出去,卻完全沒人接茬。
那些老板們,紛紛眼觀鼻鼻觀心,默默的坐在原位。
林明之見狀,微微皺眉。
陳昭希翹著下巴,對這一幕十分滿意,扇子“啪”的一收,他整個人走上前:“別說笑了,我在場,你還想賣出去?這藍云縣誰不得給我們陳家一份面子。”
“你要想買也行,不妨就把那鋪子賣給我們陳家。剛剛最高喊價喊到了多少?剛剛價格喊到多少了?十二兩?我給你十二兩零一個銅板!怎么樣,你賣不賣?”
一邊說著,陳昭希一邊彎下腰,將臉湊到了林明之身邊,挑釁的看著他。
林明之目光冰冷的與其對視。
但沒過多久,陳昭希便感覺渾身不適,默默的轉移了目光。
“哼,以為家里還有個破地段的破鋪子,就有資格和我陳家掰一掰手腕了?你以為你是誰啊,要賣便賣,不賣別在這里耽誤我們大家的時間。”
陳昭希見林明之這副沉默不語的樣子,以為他是怕了。
扭頭叫來小二,便準備讓其逐客。
然而此時,林明之的臉上浮現出了一抹冷笑:“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我可從來沒說過,我要賣的是鋪子啊。”
林明之一句話,立刻讓安靜的房間內傳來了幾道竊竊私語的聲音。
“你不賣那間鋪子?你還能賣什么?”陳昭希聞言,十分驚愕。“莫非你要賣……”
“我要買的,是我林家那五百畝田地。”林明之從懷中,將那一摞契約掏了出來,拍在了桌子上。
幾名老板立刻激動的沖上前來,仔細查看。
顯然,對于到底要賣什么,林明之早就有了決定。
原主是個沒能力的人,因為怕他在買原材料時被人坑,所以他的父母才會制造出一套完整的生產線,讓產業脫離市場,獨立生存。
但他和原主可不一樣,他對經營與銷售,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鋪子和田地,分別代表了靠近買家的零售市場和原料市場。
對這具身體的原主來說,不與市場接觸或許是有好處的。
但對林明之來說,這種好處則是變成了一種拘束。
他的這五百畝地,說大不大,但說小也不小,每年都需要雇傭大量的人來打理。
不知道是原主被負責雇人的人謊報了人數,還是抬高了價格。但根據賬目顯示,他每匹布的成本,都是要高于市場價的。
只有一年極端天氣,春日暴冷,凍死了大量的麻,那一年他的價格略低于市場價,其余時候,他的利潤一直都是比同行低的。
這就是妥妥的不良資產。
沒給自己帶來多大利益,反而某種程度上還給他帶來了虧損。
抗風險,自己完全可以通過庫存來度過。
這種不良資產,自己就算資產沒有被陳家侵吞一部分,自己也會將這些資產賣掉。
再有一點,那便是,他已經提前考慮過了陳家從中作梗的可能。
店鋪的價格,或許會因為買賣一直不好,或者店鋪里死過人而產生價格浮動。
但土地可不會,土地從開始,從古至今一直是最緊俏的貨物,價格也是最穩定的。
林明之的話語擲地有聲。
很快,便在房間中掀起了一陣混亂。
有的老板坐不住了,直接沖到了林明之的面前來交談。
很快,林明之的面前便聚集了一圈人。
“可是那西山腳下的五百畝桑田?”
“正是。”
“你準備出多少畝?”
“全出,合同已經帶來,今日當場交易。”
“小兄弟,我剛剛開玩笑的,你別介意。你的地我要了,咱們兩個去雅間單獨聊聊怎么樣?”
“別和他聊!這吳老鬼,出了名的吝嗇,他給價肯定沒有我出的價高。”
“小兄弟,你先等等,我說話不管事,我這就叫我們老板來。我們老板絕對能給出讓你滿意的價格。”
林明之看著眾人的邀約,嘴角不禁浮現出一抹微笑。
再扭頭看向陳昭希,輕描淡寫的開口:“看來,你們陳家沒什么面子啊。”
陳昭希聞言,頓時氣急,他大聲的朝著周圍人喊道:“各位老板,咱們說好的一起壓價,大家不能如此不講信用啊。”
然而,此時人都簇擁在林明之身邊,哪里還有人搭理他。
他說的話,就好像放出來的一個屁,迅速淹沒在了嘈雜的人聲中。
林明之見狀,嘴角不禁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還是小孩心性,便想要刁難自己嗎?這也太不自量力了。
錢的確可以換來尊嚴,但想要有面子,就要有絕強的實力。
最起碼,在本地行業內要達到前幾名。
陳家,區區一個普通的商戶,哪里來的面子?
剛剛他們陪你一起壓價,只是想趁機從我手中獲得利益。
而現在,我要賣的土地,代表著更大的利益。
在絕對的利益面前,哪個商人會在乎面子這種東西?
林明之沖著陳昭希,略帶嘲諷的笑了笑。
隨后面對老板喊道:“各位老板,這地契只有一份,這么多人,我也聊不過來,不妨各位說一說自己的報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