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小心！”
幸好嬤嬤還在，眼疾手快地把貓一巴掌扇到了地上，白貓呲了呲牙，翹著尾巴生氣地竄進灌木叢里不見了。
沈老夫人依舊端坐著，仿佛方才差點兒見血的人不是自己一般，還在盯著沈夫人瞧。
“他怎么能活著回來？你是怎么辦事的？”
這話說的十足兇狠，隨之而來的還有老夫人的變化，她把臉一板，方才的慈祥和藹完全不見了，仿佛換了個人一樣。
沈夫人見狀也知道不好，不敢去觸這位姑姑的霉頭，連忙做低伏小。
“都怪侄女，沒管好手下的那幫廢物，侄女已經將他們全都換了，再也不會這般不靠譜！”
老夫人冷笑了一聲，“現在換人有什么用？那小子已經進了京，難道你要在長公主眼皮子底下殺他不成？”
沈夫人啞口無言了，那她不是作死嗎？
“還有，”老夫人還在不客氣地訓斥，“這么多年，我讓你派人去追查顧清舒的下落，你是不是從來就沒有照辦？否則怎么能讓這賤種長大？”
沈夫人這回把頭也低下去了，她是沒有照辦，一度還覺得姑姑這是小題大做，沒想到今日自食苦果。
嬤嬤看老夫人氣得不輕，連忙上來打圓場，“老夫人，您別生氣了，仔細氣壞了身子，這小賤種狡猾的要命，和他娘一樣，心眼多的很呢！”
沈夫人也反應過來，“是啊，姑姑，這廝都能混到公主身邊，肯定是想了什么辦法，躲過了侄女的追查。”
老夫人就冷眼看著這對主仆演戲，也不想拆穿，擺了擺手道，“行了行了，事已至此，只能另想辦法了。”
聽這口氣，老夫人是打算自己接管這件事了，沈夫人立馬換上了期盼的目光。
“把殺人的都叫回來，千萬不能讓他們驚動了公主，我看這事兒，得換一種解決辦法。”
老夫人慢吞吞地想著，身上的怒意收斂下來，又變作了那一臉福相，這個過程看上去詭異的很，不過卻無人在意。
“姑姑您想到什么好辦法了？”沈夫人見狀輕聲詢問。
這對姑侄狼狽為奸多年，沈夫人很是了解，只要老夫人心中有了打算，就是這幅模樣。
老夫人抬眼瞅了她一下，沒吭氣，又過了半晌才道，“辦法確實有一個，就看你能不能忍住了。”
沈夫人愣了愣，這是什么辦法，還要她忍住？
“您說說看？”
“讓那賤種認祖歸宗。”
“不行！”
乍一聽見這句話，沈夫人就感覺整個頭皮都炸了起來，忍不住尖叫一聲，旁邊的嬤嬤趕緊過來拉住她的胳膊，生怕這動靜把外人引過來。
老夫人八風不動，仿佛早就料到了她會是這般反應。
沈夫人沒忍住喊了一嗓子，很是費了一番力氣，才說服自己鎮定下來，“姑姑，您這是要做什么？認他回府，侄女該如何自處？”
那賤種是顧清舒的兒子，他若是回府，豈不是又要讓旁人想起，她這個沈相續弦的名頭來？
想到自己花了多少心力才讓旁人不提此事，沈夫人就怎么都沒辦法冷靜下來。
老夫人還是未動，只淡淡道，“所以才要你忍啊，你不忍，咱們怎么成事？”
沈夫人用力捏著拳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終于能咬著牙開口，“姑姑您打算如何成事？”
老夫人也知道，若真是這么做了，這個侄女要付出多大的代價，不由得耐下性子來。
“長公主護短，又是皇家人，讓那賤種呆在她身邊，他絕對會借勢報復，相府再有勢力，怎能與皇家相抗？所以一定得把那小子從公主身邊弄出來才行。”
姜還是老的辣，老夫人這話一說，沈夫人頓時覺得醍醐灌頂，連氣都顧不上生了，連聲道，“姑姑您說的對，咱們怎么把他弄出來？”
“當然是公布他的身份，”老夫人嘆了口氣，心道真是關心則亂，這樣簡單的法子，婉姝都沒能跟上，“他現在是無名小卒，等變回了相府大公子，還怎么能繼續跟在公主身邊，那不是亂了套了？肯定要回沈家來的。”
沈夫人終于明白了，“等他回來，就是落到咱們手里，到時候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老夫人點了點頭，又沉聲道，“所以下手一定要快，趁他現在還沒能取得公主的信任，否則還是難辦。”
說著話，老夫人的目光再一次轉移到了沈夫人的身上，不錯眼珠地盯著她。
沈夫人明白，這是在要她表態了。
小不忍則亂大謀，她咬著嘴唇，在心里把這話連著念了三遍，方才狠了狠心，“侄女忍！”
只要能弄死這個賤種，她什么都可以！
“你可要想清楚，”老夫人又說了一遍，“那賤種已經知道咱們要對他下手，住到府上勢必不會太平，但我要的就是這個不太平，這樣才方便渾水摸魚！”
而在這個過程中，沈夫人必定首當其沖，八成要倒大霉，而她還不能表露，否則容易落人口實。
沈夫人又開始默念，忍字頭上一把刀，忍字頭上一把刀……
“侄女明白，就按姑姑說的辦吧！”
受點氣算什么？只有最后活下來的人，才是最后的勝利者！沈夫人惡狠狠地想著，十六年前，她能蟄伏待發，把顧清舒這個正室夫人弄死，自己取而代之，十六年后，她也能把顧清舒的兒子再一次弄出相府！
勝利只能屬于她，沈相和相府也是！
見沈夫人目光堅定，是徹底想好了，老夫人也放下心來，招手讓沈夫人側耳湊過去。
“你且這樣和橫兒說……”
她略微耳語幾句，沈夫人便聽明白了，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婉姝懂得了，姑姑放心吧！”
“嗯，你這就去吧，拖得太久，容易引人懷疑。”老夫人揮了揮手，合上雙眼，有些事情，她還要好好計算計算。
沈夫人一掃來時的慌張無措，帶著嬤嬤再度出發，往沈相的書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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