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清帝處于震驚之中，皇后的表情也同樣茫然，在她的記憶里，蘭貴妃就是個靠撒嬌裝可憐來爭寵的弱女子，擺弄兩下小心思，讓皇上偏向她也就差不多了，居然還能搞出下毒這一手來？
“蘭貴妃讓你下的是什么毒？”
三人當中只有江照月的情緒最不明顯，她早就看出來蘭貴妃不對勁啊，壞事多做一件，又有什么驚訝的呢？
那小太監招供之后，已經被影衛們重新拖回了殿中，這會兒聽見公主殿下的問話，顫抖著搖了搖頭，“奴才不知！”
“還敢撒謊！”崇清帝爆喝一聲，憤怒和心寒一陣一陣地往上涌，“你是不是苦頭沒吃夠？”
小太監掙扎著想磕頭，“皇上息怒，奴才確實不知，貴妃娘娘一直定期派人來給奴才一個藥包，讓奴才把里面的東西加到皇后這里就好了……”
還就好了？崇清帝氣得又是一腳蹬上去，叉著腰在屋里轉了兩圈。
“東西呢？”江照月跟著發問，聲音也很冷。
小太監報出藥包的位置，一個影衛立刻沖出去，很快便拿著東西回來了。
這回小太監并沒有說謊，影衛帶回來的其實只是一張紙，里面曾經裝過某種白色粉末，現在已經空空如也了。
“一包這種藥粉只能用半個月的時間，”小太監很有眼色，主動開始交代，“貴妃娘娘那邊來人很規律，每次都能剛好續上，可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藥粉早就用完了，那邊的人卻遲遲不來，奴才又不敢去明華殿，所以……”
“所以你就擅自把藥給停了。”
江照月明白了，一邊轉手把紙遞給太醫，讓他們檢查，一邊接著問道，“蘭貴妃那邊通常都派誰來找你？這次來給藥包又應該是什么時間？”
小太監伸著手算了算，先說出了個日期，然后又低聲道，“來的一般是貴妃身邊的嬤嬤。”
“行了父皇，”江照月果斷轉向崇清帝，“都對上了，因為咱們之前抓住了那個嬤嬤，嬤嬤又自盡了，所以沒人來送藥了。”
她邊說話邊算了算日子，感覺大概也對的上號。
崇清帝又打了個激靈，提起那個嬤嬤，他就又能想到那些紋身，這些人是要趕盡殺絕，一個也不放過啊！
江照月看著他發呆，忍不住抬手在崇清帝的肩膀上拍了拍，同情地道，“父皇，你看，你的寶貝貴妃還是有問題吧。”
能在宮中給皇后娘娘持之以恒地下這么多年的毒，還在未央宮安插眼線，這事兒哪怕是那嬤嬤活過來，親口承認都是自己的干的，和貴妃娘娘無關，崇清帝也不會相信了啊。
“那也就是說，蘭兒和那些紋身也有關系？”
想著想著，崇清帝忽然失聲大喊，同時真的從地上蹦了起來。
“父皇，”江照月的聲音聽起來更同情了，“看來你是所托非人啊。”
“呸呸呸！你會不會說話？”崇清帝瞪著眼，會不會用詞？
“皇上？望舒？你們在說什么呢？”
比起兩人的你一言我一語，皇后是徹底云里霧里，完全不知道這父女兩個在說什么，蘭貴妃要害的不是她嗎？可怎么感覺這兩位說的話，和她一點兒關系都扯不上呢？
崇清帝張開嘴又開始沉吟，這事兒從什么地方開始說比較好呢？
江照月倒是利索，直接下結論，“有人想把咱們一家子全宰了，而且差點兒就成功了！”
崇清帝順著一想，發現可不就是嗎，太子中劇毒身亡，公主被懷疑是兇手，皇后也被長期下毒……
“朕呢！朕的身體會不會也有什么問題？”
數了一圈發現就剩自己了，崇清帝驚慌地想找太醫，江照月誒了一聲。
“父皇你這么生龍活虎，肯定沒問題，再說了，他們在沒達到目的之前，應該不會讓你出事的，你放心好了。”
話雖如此，可崇清帝怎么能放心？他還是把手往太醫眼前一遞。
幾位太醫大人們表面老實地低著頭，實則都在默默腹誹，他們本來是得了皇后清醒的消息，過來診脈的，結果來了旁觀帝后吵了兩架，然后又是抓未央宮的眼線，接著分析毒藥，現在又要給皇上檢查身體。
這趟活干的可真忙。
心里怨念不妨礙手上干活，得出崇清帝的身體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同時，那藥粉也檢查得差不多了。
“回圣上，回公主，這藥粉大概是某種慢性毒藥，服用后能讓人身體逐漸虛弱，還會暴躁易怒，最后氣血上涌而亡！”
聽了太醫的話，崇清帝又頹然地往椅子上一坐，這前半段不就是皇后的真實寫照嗎？
“那……那這還有辦法嗎？”想起皇后之前就是吐血昏迷，崇清帝嚇得眼圈都紅了。
皇后把這段聽懂了，忽然朝崇清帝一笑，“皇上，您別太難過，反正，反正妾身也總是和您生氣！”
“嬌嬌！”崇清帝悲從中來，忍不住把皇后的小名也叫出口了，“你……”
他干脆起身坐到了床邊，緊緊地握住皇后的手，兩人四目相對，都在無聲地流淚——
“我能再打擾一下嗎？”江照月忽然又舉起一只手。
“不能！”崇清帝怒吼一聲，他和皇后就這么點時間了！
太醫的話還沒說完呢！”江照月無視了他的拒絕，人家太醫大人都喊了半天圣上了，這兩位愣是誰也沒聽見！
帝后二人雙雙扭頭看向太醫，后者表情十分復雜，想笑但怕死。
“圣上，娘娘，娘娘的脈象雖然虛弱危急，但或許是因為到了毒發的最后階段，藥量卻沒有跟上……所以并無性命之憂！”
帝后兩人：……白傷感了？
“咳咳！”江照月很沒有眼力見地打破沉默，“母后，恭喜你！”
皇后娘娘生平第一次沒給閨女當捧哏，默默地松開皇上的手躺了下去，她現在只想冷靜一下！
崇清帝抹了把臉，又站了起來，忽然沖著太醫撒氣，“你說話怎么大喘氣？”
這不是害他又在皇后面前丟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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