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的臉又漲紅了，不用開口也知道她要說什么。
崇清帝看著這個景象，忽然誒了一聲。
“你先等會兒再問，”他拿手指江照月，“不是問蘭貴妃的事兒嗎？怎么又繞到沈映川身上去了？”
他閨女都快把沈府的腌臜事全都挖出來了，崇清帝雖然聽得很入迷，但到底還是沒忘了正經事。
“朕現在可沒有功夫給沈家處理家務！”
江照月嘖了一聲，“誰讓你處理家務了？這很重要啊，父皇你想，沈夫人都給蘭貴妃當了這么長時間的奸細，蘭貴妃為什么還要追著這娘兒倆不放？”
第一次殺先夫人，能說是蘭貴妃為了給沈夫人下套，那她多年后故技重施，又要殺沈映川是為的什么？總不能是打算多來幾回，把沈夫人給套死吧？
崇清帝眨了眨眼，好像還真是這么回事！
“你是怎么知道先夫人還活著的？”江照月再度看向沈夫人。
沈夫人這會兒已經被皇上和公主的話給弄暈了，沒什么思考的能力，只能順著回答問題。
“是貴妃娘娘告訴臣婦的。”
“你看吧！”江照月一揮手，動作不小心大了點，差點兒砸到崇清帝的臉，“盯著他們的人是蘭貴妃！”
崇清帝下意識地接住閨女揮舞的手，被震得呲牙咧嘴，沒好氣地道，“那她是為什么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江照月收回胳膊，“我看，要么是這兩位身上有什么蘭貴妃想要的東西，要么……就是蘭貴妃對沈大人愛而不得，所以要搞死他媳婦！”公主殿下瞥了沈大人一眼，忽然有了個奇思妙想。
崇清帝的眼睛又瞪圓了，這是什么狗屁猜想？
可他不瞪閨女，惡狠狠地往在旁邊當了半天隱形人的沈大人身上剮，沈大人有苦難言，很想咆哮，這怎么又關他事了！
“……圣上，微臣不認識貴妃娘娘，此事是絕對不可能的啊！”
沈大人又開始給自己喊冤，看著他哭哭啼啼的模樣，崇清帝沒來由地一陣心累，無聲地嘆了口氣。
都說，沈橫對先夫人情誼深重，可他剛才一直看著，旁聽了沈夫人是如何害人的，沈大人從頭到尾都沒有一絲波動，到了這會兒，自己被誣陷的時候才忽然跳了起來，可見他最喜歡的還是自己。
一個只喜歡自己的人，能為江山殫精竭慮，當個好臣子嗎？崇清帝的答案是不能。
“公主只是猜測，沈卿不必過于緊張。”他淡淡地打發了一句。
多情人與無情人，注定不能互相理解，沈大人就信奉一條，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會兒正想著，等出了宮，一定要馬上休了沈夫人！
不得不說，這兩位君臣的想法南轅北轍，就做不成一路人。
收回目光，崇清帝重新認真地思考起閨女說的第一個可能，還是那個靠譜一些。
先夫人和沈映川身上，會有什么東西是蘭貴妃在意的？
崇清帝思考的同時，江照月也在想這個問題，她記得沈映川說過，他們是在浮泉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后，才忽然被黑衣人找上的。
或許，她的想法偏了一點，蘭貴妃不是一直在盯著這娘兒倆，而是蘭貴妃在關注著某種東西，而這種東西，先夫人和沈映川的身上正好有。
聯想到先夫人被那么利索地殺死，直覺告訴江照月，這個東西應該在沈映川身上，只是現在不知道是什么。
江照月抿了抿嘴，他們現在知道的東西太少了，一直被蘭貴妃牽著鼻子走，卻連她到底是什么人都不知道，看來，她該找個時間去浮泉看看。
她沉浸在思考中的功夫，崇清帝已經快刀斬亂麻，把沈大人兩口子處理了。
沈夫人和蘭貴妃共謀，還親手殺了人，一個斬首示眾是沒跑了；沈大人也逃不脫，家事管成這樣，還想管政事？那是一點兒都不可能啊，利利索索地被罷了官，發配到西南邊陲去干苦力活了。
沈大人顯然是不能接受這個結局的，他的門生和老師都在溪京，只要不離開，怎么著都能懷有一份希望，可崇清帝卻要把他調到那么遠的地方，三年五載不見人，他年紀也不算輕了，崇清帝還能再想起來他嗎？他又能堅持到回來的那一天嗎？
“皇上……”沈大人想說話，可看著崇清帝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他又覺得自己什么話都說不出來，最終只能行了個禮，倉惶潦倒地離開了。
“微臣告退！”
崇清帝什么話也沒說，淡淡地目送著曾經最得力的臣子離開，忽然覺得自己這個皇帝當的很失敗，連臣子的秉性都沒看出來。
“望舒啊，”直到沈大人的背影消失在視野當中，崇清帝才往后一倒，靠在椅子上有氣無力道，“父皇真不是個好皇帝！”
江照月正想著怎么去浮泉呢，就聽見崇清帝又惆悵了起來，扭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努力當個好皇帝不就行了？再說了，這回造反不是沒成功嗎？”
這話說得真輕巧！崇清帝嘆了口氣，“要是再來一回怎么辦？”
他這回純粹是被閨女救了一把啊！天知道給傳位詔書蓋大印的時候，崇清帝心里的感覺有多復雜。
江照月也嘆氣了，她這心理輔導，還做到父皇的頭上來了，不過再想想，皇宮差點兒失守，那就相當于戰場上的指揮所被炸，想到這兒，江照月也不能淡定了。
“這樣，父皇，”她搬著椅子坐到崇清帝面前，十分認真地看著他，“你收拾這些當官的，我出去找蘭貴妃，咱們一起努力，肯定把這江山守住，行不行？”
陰謀詭計什么的，江照月自認是稍微差了一點兒，可追蹤敵人這活兒她拿手啊，雖然她并不想重操舊業，可敵人都打來了，躲躲藏藏顯然不是這位前星際將軍的風格。
再者說，幾個月住下來，江照月覺得大周是個好地方，崇清帝和皇后對她也不錯，真要看著這里亂起來，她有些不忍心。
權當再就業了！江照月把眼一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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