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話,寧輝太子便朝身邊的東安努了努嘴,示意他過去把寧武宗接過來。
東安正要上前,無空大師就又往后退了一步,道了聲佛號。
“太子殿下不必如此緊張,陛下的身體一直都是貧僧在照顧,您久去不歸,怕是不太清楚。”
寧輝太子的拳頭捏得更緊了,這回是氣的,這是什么意思?說他對寧武宗從不關心?還是諷刺他沒資格知道皇上的身體情況?
“可是國師,你剛才還說,檢查身體的事就交給太醫的啊?”江照月忽然揚了揚眉,這也變得太快了吧?
無空大師連眼都沒眨,“公主聽錯了吧?”
“……啥?”江照月這下才是懷疑自己聽錯了,“猴國師,你沒事吧?”
還能這樣耍賴?
無空大師遲疑了一下,“公主管貧僧叫什么?貧僧法號無空。”
“呃,我記不住了啊,”江照月舔了下嘴唇,嘴太快,把真心話給禿嚕出去了,“我剛才叫的不是無空大師嗎?那是什么?”
見她立馬學會了耍賴術,無空大師的表情算不上太好,勉強又笑了一下,“無事,可能是貧僧聽茬了。”
“一定是你聽茬了。”江照月信誓旦旦。
收斂起笑容,無空大師似乎是不想和江照月再掰扯,就在這時,去取軟轎的小太監回來了。
又道了聲告辭,無空大師幾乎是扭頭就走,托著仍未清醒的寧武宗也是健步如飛,剎那間就消失在了殿外。
余下眾人還站在原地,頗有些猝不及防。
皇上都昏倒了,這場宴席自然不可能再舉行下去,眾人各自散去,江照月等人落后幾步,由寧輝太子相送。
“國師真是好大的權力。”沈映川邊走邊道,“獨自一人就能安排圣上的起居。”
他的語氣沒什么波瀾,但所有人都能聽出其中的冷意。
江照月直接就問了,“這國師是什么來頭?我怎么看他怎么眼熟。”
寧輝太子張了張口,語氣有些難堪,“孤不太清楚,只知道國師是父皇身邊的信任之人,聽聞他精通風水,能掐會算,為父皇幫過不少忙。”
“你……”
江照月想說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話剛出口又強迫自己閉嘴,這位之前還被弟弟滿世界追殺呢,他能知道什么?
但可惜,光聽一個字,寧輝太子也能明白她要說什么,臉很快又漲紅了。
“孤會去查的!”
“行。”江照月點了點頭,心里卻在想著,看來她得找個機會去問問寧熠,這位應該知道得更多。
宮中不免隔墻有耳,幾人不方便說得太多,登上回程的馬車,江照月確定周圍安全,才和沈映川道,“你有沒有覺得,這個無空大師似曾相識?”
沈映川點頭,“無字輩的得道高僧,會醫術,還是皇上的得力助手,怎么看都像是那些人。”
進入九天城后,那些人就被他們用來代指蘭夢和薛家人,江照月十分同意。
“看這個國師的樣子,已經在寧武宗身邊扎根很深了。”
殿中所有人都對他言聽計從,還相當維護,恐怕就連寧武宗都難以做到這個地步。
“而且寧武宗得了什么病呢?”江照月又想起了這位,“我沒聽父皇說過他身體不好啊。”
在崇清帝的口中,寧武宗力大如牛,從來就沒見過他生病。
“或許并不是生病?”
沈映川又想起了寧武宗踉蹌之后那迷茫的眼神,還有那句沒問完的話。
江照月同樣想起了那個場景,如果不是那陣忽然的嗡鳴,能讓寧武宗把話說完就好了。
“等一下!”想到這兒,她忽然咝地一聲,“那響聲一出現,大虎帝就暈了,響過之后,無空大師就來了,這是不是有點太正好了?”
簡直像是被精心策劃的一般。
沈映川的眼神也跟著幽深起來,這一環套一環的進程確實過于巧了。
“看來寧國的秘密還有很多。”他壓低聲音,越發覺得這座陌生的九天城處處都是危機。
江照月配合著往他身邊湊了湊,貼在沈映川耳邊說話,“我打算今天晚上進宮去看看,你要不要來?”
雖然寧武宗拒絕了她的想法,但他這會兒正病著,肯定顧不上管這些,而且,想來宮中的人也應該都在忙著給皇帝看病吧?
略一停頓,沈映川便點了點頭,這的確是個好時機。
剩下的路程就在說廢話中度過了,回到驛館已經快到子時,九天城有宵禁,路上早就空無一人,推開大門的聲音在空蕩蕩的街巷中顯得格外響亮。
“公主,駙馬,你們回來了。”
聽到聲音,齊風從一側的黑暗中走出來,穿著整齊,一看就是還沒睡下,“怎么樣?”
“進去再說。”江照月看了一眼周圍,入宮時那種被窺探的感覺,后來雖然再沒有出現,但也已經足夠讓她警惕的了。
一行人正要關門回房,外面街上忽然又傳來一陣車輪聲,片刻后一個聲音響起,“請等一下!”
江照月扭頭一看,一輛低調卻難掩豪華的馬車停在門前,從里面鉆出來一個——太監?
“望舒公主,”那太監跳下車,快步來到江照月面前,“我家娘娘邀請您明日入宮一敘。”
“……”江照月看著遞到自己眼前的一塊玉佩,雕刻精美,“你家娘娘是誰?”
小太監的聲音好似耳語,“是嫻妃娘娘。”
那不就是寧熠的母妃嗎?江照月眨眨眼,“她找我干什么?”
“這個……奴才只是下人。”小太監的口氣委婉,“您明日入宮見了娘娘,就知道了。”
不等江照月回答,他忽然又道,“對了,娘娘說,她只邀請公主一人前來。”
這就是不讓沈映川同行的意思了,沈駙馬的臉立刻冷了幾度,不著痕跡地剜了小太監一眼。
小太監一縮脖子,怯怯地道,“公主,您看……?”
“行。”江照月倒是沒說什么,伸手把玉佩拿走,“明天見寧熠他娘,我知道了。”
初來乍到,沒想到行程還挺滿,江照月就很好奇,這位嫻妃娘娘要找她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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