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侯每次吩咐勇毅伯辦事后,都會記得善后。

  他曾經試探過勇毅伯,確認了勇毅伯不曾留下后手,才能這般痛快的舍棄他們。

  選中勇毅伯做替死鬼,不僅僅是因為他與承恩侯府的關系,還有他那一份信任,不會對自己的安排起疑。

  更重要的一點是勇毅伯府有了二心,在背地里找其他靠山。

  若是幫著政敵對付他,他得傷筋動骨,所以動了除掉勇毅伯的心思。

  他看著書案上的一封信,這一封信是方才勇毅伯夫人送來的。

  誰知道百密還有一疏,落了一個把柄在勇毅伯夫人手里。

  按照他原來制定的計劃,有沒有把柄在勇毅伯府都不要緊。

  要緊的是勇毅伯夫人能這么快得到消息,想必是靖安帝派去的欽差,沒有將勇毅伯的隨從給抓了,故意將人給放到京城來通風報信!

  簡直就是史無前例。

  任何案件當中,涉事之人身邊的隨從都會被控制,以防走漏風聲,繼而銷毀了證據。

  “大嫂,你誤會我了。我再是個混賬,也不會陷害妻兄。就如你方才說的,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妻兄好不了,我也跑不掉啊。”

  承恩侯嘆息道:“我也是聰明一世,糊涂一時。居然被信任多年的兄弟擺了一道,害得妻兄鋃鐺入獄。”

  頓了頓,他表示道:“你放心,我會盡全力將妻兄給保下來。”

  勇毅伯夫人半個字都不信,承恩侯夫婦心狠手辣,如今說這些個軟話,無非是為了穩住她,免得她沖動之下真的魚死網破。

  她倘若信了承恩侯的話,乖乖回去等消息。

  不出幾日,她必定會慘遭滅口,說不定還會被扣上畏罪自盡的罪名!

  “侯爺,我便回去等好消息。”勇毅伯夫人提醒道:“這些個證據我托付給信任的人了,我與兒女出事的話,那人會將證據給檀兒。”

  承恩侯臉色陰沉下來。

  “俗話說狗急跳墻,兔子急了也會咬人。”勇毅伯夫人理了理袖子,微微笑道:“侯爺,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承恩侯額頭上的青筋突突跳動,眸光陰冷地望著勇毅伯夫人離開的背影,等人消失在門口,他猛地將書案上的書籍掃落在地上。

  “賤婦!”

  這個時候,沈夫人聞訊而來,一到書房門口,便聽到承恩侯怒不可遏的低吼聲,嚇得心肝兒一顫。

  她小心翼翼地踏進書房,瞧見地上散落的書籍,詢問道:“侯爺,今日還要給我那嫂子遞帖子嗎?”

  原本是計劃他們的人在關州那邊傳來消息,便給勇毅伯夫人遞帖子,約她出來去山里踏青賞花,再吃一個午飯各自回府。

  而這一餐午飯,她做了兩手準備。

  白花香氣襲人,口感清爽,是一道鮮花美食。

  而白色杜鵑花的花瓣與葉子都有毒。

  恰好這兩種花長得相似,她打算讓廚娘做一份白色杜鵑花給勇毅伯夫人吃了。

  倘若勇毅伯夫人不愿吃,那么便等勇毅伯夫人回府后,再安排她買通的一個下人往花蜜里放入斷腸草的花粉。

  勇毅伯夫人喜歡喝糖水,絕對是不會起疑的。

  若是在勇毅伯府里吃斷腸草花粉而死,那便是畏罪自盡。

  若是勇毅伯夫人吃白色杜鵑花中毒而死,便可推脫到勇毅伯夫人誤食了。

  沈夫人也會根據情況吃一點,不致死的分量,以此洗脫嫌疑。

  畢竟誤食白色杜鵑花中毒的情況,曾經發生過幾例。

  “不必了。”承恩侯冷聲說道:“勇毅伯府接到消息了。”

  沈夫人一怔,皺眉道:“她竟然得知了消息?”

  承恩侯將勇毅伯夫人威脅的話,如數告訴了沈夫人。

  沈夫人臉色一變:“豈不是動不了她了?”

  他們不提前行動,為的是選擇時間節點,不讓人覺察勇毅伯夫人的死因有問題。

  如今勇毅伯夫人提前得知消息,不僅有所防備,甚至還威脅他們。

  承恩侯面色青黑道:“此事有蹊蹺,林振興刻意放走勇毅伯的隨從,恐怕就是故意讓他通風報信,再來一招引蛇出洞。”

  他之前不止要滅口勇毅伯夫人,還安排了人對勇毅伯下手,讓他在地牢里同樣的“畏罪自盡”。

  承恩侯冷聲道:“我雖然忌憚你大嫂手里的證據,但是相比起關州的事情,便也算不了什么。”

  勇毅伯夫人手里的證據給了沈青檀又能如何?

  沈青檀名義上是侯府的女兒,若是被誅三族,她也難逃一死!

  承恩侯眼底閃過殺意,只要勇毅伯夫人死了,不能出面指控沈青檀不是侯府的女兒,他便不怕沈青檀拿到那些罪證毀滅侯府。

  他不免有些慶幸沒有揭露沈青檀的真實身份。

  承恩侯沉聲說道:“幸好關州的事情,我們不曾親自出面過,證據也基本上銷毀了。只要你大哥一死,將罪名扣死在他的身上,來個死無對證,我便有法子保全自己。”

  早在幾年前譽王盯上關州糧倉的時候,他便開始著手布局留下了后手。

  沈夫人早就做了舍棄勇毅伯府的決定,以此來保全整個承恩侯府。

  可真正再次提及這個話題,她心里難免有一點不好受。

  沉默良久,她詢問道:“侯爺打算如何做?”

  “我已經安排人買糧食填補糧倉。”承恩侯沉吟道:“我不能讓那些官員寒心,得讓他們看看,我保他們的決心。”

  沈夫人疑惑道:“侯爺,你既然要填補糧倉,為何還要我大哥頂罪?”

  承恩侯面色陰郁道:“我們就算是直接填補糧倉,關州的災情嚴重,餓殍遍野,這是不爭的事實,皇上依舊會降罪,我們也無法脫身,必須要有人替死。縱使有人懷疑,只要他們拿不到證據,便也奈何不了我們。”

  糧倉始終要填補,主要涉案的官員,恐怕是要抄家問斬。至于其他相關的官員,糧食追回來了,不過是治災不力,沒有據實上奏,犯有失察之罪,頂多被發放邊衛充軍。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銀子沒有給譽王,否則他便要自掏腰包了。

  承恩侯提筆寫了幾封密信,準備出府去安排。

  原本就是想讓勇毅伯死,勇毅伯夫人的出現,更是堅定了他的決心。

  承恩侯方才踏出書房,便瞧見心腹急匆匆地走來,遞上一封信:“侯爺,這是關州送來的。”

  他接過信,撕開封口,抽出信箋一目十行。

  越往下看,他的臉色愈發青黑。

  他派去買糧食的人,原先找到一個糧商。因為他們要的糧食多,所以給的是七錢一石,后來不知從哪里冒出另一波人,與他們搶糧食,糧食的價錢一下子哄抬到二兩銀子一石。

  當初他們只是以八錢一石的價格賣給商賈,如今要多出一倍的價錢,那真的會將侯府的家底給掏空了。

  承恩侯怒氣攻心,偏偏又無能為力,只能捏著鼻子認賬。

  總不能為了銀子搭上身家性命。

  他又折回書房另寫一封密信,在信里交代對方劉家祖宅的馬廄里藏有一批銀子,暫且先挖去買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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