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帝聞言,臉色愈發陰沉,立即將進宮稟報的侍衛召進來問話。

  看守鳳形山的侍衛進殿,回稟道:“皇上,鳳形山著了火,我們發現得及時,方才沒有燒到別院。”

  他們手里握著靖安帝給的令牌,才能在關閉城門的情況下順利進城。

  “皇上,這火入了夜才著起來,太蹊蹺了,不像是天熱所致起的山火。”侍衛繼續說道:“臣等第一時間排查了,沒有發現可疑之人。”

  鳳形山很寬廣,雖然被視作禁地,有侍衛在暗中把守,但是很難防范縱火的情況。

  靖安帝忍不住想,莫非是有人發現了別院的秘密,所以先放一把火試探?

  他想到別院里隱藏的秘密,又想起方才做的夢,眉眼間透著一絲焦灼。

  “朕給你們加派人手,每一個路口,安排人輪流巡邏。”靖安帝沉聲說道:“嚴密把守別院,不許任何人靠近,若有違背者,可先斬后奏。”

  靖安帝沒有降罪,侍衛松一口氣:“臣遵旨。”

  靖安帝調派人手去往鳳形山,末了,又在暗中派人鎮守接壤鳳形山的山脈。

  一旦有形跡可疑之人,立即抓獲。

  隨著靖安帝的舉動,朝中的局勢,瞬息之間變得緊張起來。

  后宮之中,凌貴妃敏銳的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息,給譽王去了一封書信,想要召譽王進宮一敘。

  譽王沒有回凌貴妃的信,更沒有入宮去見凌貴妃。

  凌貴妃焦急之下,給弟弟凌忠實去了一封信,派他去譽王府打聽一下情況。

  凌忠實一去譽王府,還沒有見著譽王,便被詹事軟禁在廂房里。生怕在關鍵時刻,凌忠實又會拖譽王的后腿。

  詹事辦妥之后,便去給譽王復命:“殿下,您的舅舅關在王府,此事若是傳到娘娘耳朵里,恐怕又要擾了您的清凈。您要給娘娘去一封信,向她稟明情況嗎?”

  譽王看著手里的信,自動屏蔽了詹事的話。

  鳳形山著了火,看守鳳形山的侍衛,連夜進了城。

  不說侍衛能在夜里暢通無阻的進城,靖安帝又加派人手鎮守鳳形山。

  單說這兩日早朝時,靖安帝變得更加易燥易怒,請了幾回太醫,肝火上炎的病癥,愈發嚴重了,便足以說明鳳形山的重要性。

  這時,有侍衛在門口稟報:“王爺,兵部武庫司郎中和武選司郎中被錦衣衛抓走了。”

  武庫司負責軍'械的更換,制造,貯藏等,武選司負責武將的升調一事,這兩個部門至關重要。

  如今郎中被抓,那把刀懸在了譽王的頭頂上。

  譽王換上一身常服,進宮去覲見靖安帝。

  靖安帝召見譽王時,正在喝湯藥。

  譽王看見靖安帝的臉色并不好,將藥碗遞給內侍時,有些不適地按壓了一下肋骨,仰靠在椅背上。

  他溫聲問道:“父皇,您的身體如何了?”

  靖安帝緩過了肋骨處的脹痛,抬眼看向譽王。

  只見譽王面容溫和,似清風朗月,實在難以想象這樣的面孔之下,卻長著一顆欲壑難填的野心。

  譽王在兵部做下的事情,銷毀了證據,便以為查不到他的頭上了嗎?

  凡事只要做過了,不可能不留半點痕跡。

  “不妨事。”靖安帝詢問道:“璟兒,你可有話要對父皇說?”

  譽王沉默片刻,再次抬眼,清輝似的眼眸里,透著對靖安帝的關切。

  他提議道:“父皇,您日理萬機,夜以繼日,鮮少有休息的時候。如今即將要到每年一度的秋獵,您不妨將秋獵提上日程,借機休養身體?”

  靖安帝聽聞譽王的話,臉上的笑容淡下來:“依你之見,秋獵安排在什么時候?”

  譽王作揖道:“但憑父皇安排。”

  靖安帝在見到譽王的那一刻,心里仍然生出了一線希望,希望譽王是來認罪的。

  可惜,愿望落空。

  如今譽王在這個節骨眼上提出秋獵,恐怕又是心里有著謀算。

  靖安帝低頭看著龍案上擺放的兩本奏折,分別是吏部和禮部尚書提議秋獵事宜。

  他眸光變得幽深,順勢說道:“秋獵定在兩日后。”

  -

  國公府,蘭雪苑。

  沈青檀聽到譽王進宮之后,便傳出了兩日后秋獵的消息。

  兵部的紕漏,涉事的官員,經歷過嚴刑拷打,沒有將譽王供出來。在這之前,譽王并沒有動靜,恐怕被抓的官員,牽連到的案件,與譽王沒有直接關系。

  如今武選司和武庫司的郎中被錦衣衛抓獲,譽王便按捺不住地進宮,大概這兩人與譽王牽扯甚深。

  晚間,趙頤回府的時候,沈青檀一邊服侍他凈手,一邊詢問道:“二爺,秋獵一事是譽王提出來的嗎?”

  “早朝時,吏部和禮部尚書提了秋獵事宜,皇上按下不表。”趙頤接過沈青檀遞來的帕子擦手:“今日譽王進宮提了秋獵,皇上方才定在兩日之后。”

  “火燒眉毛了,譽王還有興致去秋獵,我疑心他是要在秋獵做些什么事兒,抵消他在兵部犯下的罪責。”

  沈青檀皺緊眉頭:“莫非是打算救駕?”

  趙頤低聲說道:“譽王的性子謹慎,若要設計一出救駕,稍有不慎,連活命的機會都沒有了。”

  沈青檀想一想,的確是太冒險了。

  除此之外,譽王還有什么法子能自救?

  驀然間,沈青檀腦子里靈光一閃,想到一種可能性:“北齊?”

  趙頤思忖道:“與廣寧公主聯姻,或者是禍水東引。”

  沈青檀聽聞趙頤的話,難免想起賞花宴上的事,那時凌貴妃和譽王設計廣寧公主,并不愿意娶廣寧公主。

  如今譽王被逼上絕境了,便想要借著聯姻化解危機嗎?

  沈青檀想到廣寧公主在偏殿時,那雙驚惶的眼睛里流露出孤立無依的絕望。

  無論譽王有沒有打廣寧公主的主意,穩妥起見,她還是打算給廣寧公主傳遞消息,讓廣寧公主在秋獵那一日,借故不去。

  -

  轉眼間,便到了秋獵這一日。

  靖安帝與大臣們一同前往獵場。

  馬車停在山腳下,趙頤扶著沈青檀下馬車。

  原來出門時,萬里無云。

  如今到了獵場,卻是大片的烏云壓頂,似乎風雨欲來。

  沈青檀有些心神不寧。

  這時,四夫人走了過來,挽上沈青檀的手臂,“侄媳婦兒,這天說變就變了,咱們快些上山吧。”

  “好啊。”沈青檀準備與四夫人上山,轉身的那一刻,她看到人群里一道人影,倏然停下了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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