譽王修長的手指托著茶杯,淺啜了一口春茶,聽聞屬下的話,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伸手想揉一下赤狐的毛發,方才想起赤狐留在了大周。
他派人去調查齊王,得知了壽安侯會在廣寧公主出嫁那一日,聯合眾臣請命冊立太子。直到壽安侯夫人入宮見了皇后一面,壽安侯突然改變了計劃,不知要憋什么大招。
他們繼續深挖,卻挖不出半點有用的消息。只知道壽安侯準備在廣寧公主出嫁后,再請旨進宮見皇后一面。
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一個好消息,更糟糕的是壽安侯和齊王很干凈,查不到他們犯罪的證據。
若是想要扳倒他們,還得制造一些“證據”。
他重新再過一遍他們的資料,意外的發現一個突破點——壽安侯祖籍的墳寺。
前朝的官員流行在祖籍建墳寺,一來,有人看守祖墳,二來,寺里香火旺盛,能為祖先積陰德。
宗族里的人都很團結和善,每年往寺里捐不少銀子,寺里也會收留一些無處可去的流民。久而久之,名聲傳出去了,便會有一些罪犯會隱瞞身份偽裝成流民留在寺里避禍。
這里頭可以做文章。
他特地安排了人,把消息放給齊王,待齊王的人順著線索查到祖籍的時候,便把他們給扣下來,將齊王引去祖籍殺了。
齊王一死,他再安排人放出消息,壽安侯祖籍的墳寺里窩藏著前朝余孽。正是因為寺里的住持發現了,暗地里通知了壽安侯府和齊王,齊王趕去祖籍處理,卻反被前朝余孽給殺害。
北齊帝定會龍顏大怒,親自派人去查。
而寺里的流民和罪犯沒有戶籍,他們解釋不清自己的來歷,要么屈打成招,要么慘死在酷刑之下。
畢竟北齊帝對前朝余孽極為憂懼,滋生出了心魔,寧可錯殺,也不愿放過。
這些人一死,齊王的案子也會不了了之。
他如果不這么做,齊王的死找不到兇手,眾人會猜測是趙頤下的手。如此一來,會成為趙頤稱帝的阻礙。
譽王放下茶杯,撣一撣衣袖:“你緊盯一點,不可出紕漏。”
“屬下遵命。”下屬領命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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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安侯的祖籍離都城不遠,就在不到兩百里的村莊,若是騎快馬,一日之內便可以來回。
齊王派出去的人,第二日早晨,便傳了信回來。
侍衛將信送到主院的時候,齊王在內侍的攙扶下,正在院子里走動。
齊王疼得齜牙咧嘴,屁股上的皮肉傷是好了,但是還不能坐,下地走,用了勁兒也疼。
他瞥到站在院門口的侍衛,沒好氣地問:“你杵在那兒作甚?”
侍衛連忙上前:“殿下,李青送來了信。”
齊王皺眉:“拆開。”
侍衛拆了信,遞到齊王面前。
齊王掃了一眼信,認出是李青的字跡,信里大致意思是他們追查線索到了他外祖父的祖籍,前朝余孽藏在了墳寺里,他們想要調查,遭受到住持和宗族的阻礙。
并且還在信里說,墳寺里有幾十個人沒有戶籍,來歷不明。
齊王臉色陰沉下來,怒斥一聲:“一群刁民。”
他準備再加派人手去祖籍,轉念又想到前朝余孽混進了他外祖父家的墳寺里,若是這群刁民不給他的人通融,事情鬧大了,后果不堪設想。
齊王咬牙道:“扶我去壽安侯府。”
內侍扶著齊王往外走。
“等等。”齊王急忙叫停。
他記起一件事,外祖父向來以宗族為重,若是知道前朝余孽在宗族,定會悄無聲息的處置了,根本不會給他插手的機會。
他有不同的想法,并非是墳寺有意窩藏前朝余孽,而是這些人隱瞞身份藏在墳寺。只要他把人抓住了,押送到父皇跟前,算是立了大功。
父皇消除了心腹大患,高興都來不及呢,又怎么會降罪宗族?
齊王深思熟慮后,決定親自去祖籍。那群刁民見到他,礙于他的身份,不敢再阻攔他辦事。
“套馬車。”齊王吩咐道。
內侍驚呼:“殿下您的傷還未養好。”
“死不了。”齊王叱道:“快去。”
兩個內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辦。
侍衛倒是腳步一轉,去套馬車。
兩個內侍瞧見侍衛動了,沒敢再忤逆齊王,攙著他出府。
侍衛考慮得很周到,在車廂底板上鋪著一層又厚又軟的褥子,方便齊王趴在上面。
齊王側躺在車廂內,吩咐侍衛喚來了暗衛在暗中保護,方才安心地去祖籍。
車夫顧慮齊王的傷,速度極為緩慢。
齊王心里有自己的謀算,打算在明日之前將事情解決了,再秘密將前朝余孽帶回都城,在廣寧出嫁那一日送到北齊帝跟前,以此來轉移北齊帝的注意力,好讓趙頤回大周。
想到這里,齊王吩咐車夫快一點趕路。
馬車在官道疾馳,齊王被顛簸得骨頭都快要散架了,吃過的早飯都快要吐出來,懨懨地趴在褥子上,午膳都吃不下去。
內侍瞧見齊王精神萎靡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說道:“殿下,繞過前面那座山便到了。”
齊王耷拉著眼皮子,沒有回應內侍的話,而是爬了起來,靠在車窗,挑開了車窗簾子,便瞧見前面一座高聳入云的大山。
侍衛騎著快馬進了彎道,他放下了簾子。
“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起,齊王胸口震得發麻,五臟六腑都似移了位,不等他反應過來,一柄長劍刺進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