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妞好不容易止住了哭聲，卻止不住眼淚，還不住的抽噎著，不停地抹著眼淚問：“真的嗎？”
“當然啦！”秦雪芬很認真地說，“你看小寶現在這么小一個，吃喝拉撒都離不開娘。娘養你們兩個就已經很累了，怎么會去給別人做娘呢？”
“嗝。”妞妞一下子哭得太猛，打了個哭嗝，“妞妞乖，妞妞會自己吃飯，自己玩兒，比小寶好帶！”
秦雪芬笑了笑：“妞妞小時候也像小寶這樣一小只呢！”
不得不說，看著兩小只一點一點長大，她還是挺有成就感的。特別是看著他們臉上逐漸堆起來的肉肉，她現在已經習慣了沒事兒就伸手揉揉了。
心情好了，妞妞就問道：“那小草為什么要抱著阿娘啊？她的阿娘呢？不要她了嗎？”
秦雪芬心道大概是的，但卻沒有這樣跟妞妞說，反而告誡妞妞不要在小草的面前提她娘不要她了這種話。
“為什么？妞妞說的不是實話嗎？”妞妞想不明白。
不能說假話，難道連真話也不能說嗎？
“不管是不是真的，妞妞也不希望聽到別人說阿娘不要你了對嗎？”
妞妞一聽見阿娘說不要自己，小腦袋立馬搖成了撥浪鼓：“阿娘要妞妞！”
“要，阿娘要妞妞，阿娘只是假設。”秦雪芬單手扶住她的小腦袋，生怕她用力過猛把小腦袋晃掉了。
“假蛇是什么？假的蛇嗎？”妞妞的小腦袋里還沒有這么高級的詞匯。
秦雪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發現自己身為一個翻譯，竟然沒辦法向她解釋什么是“假設”。
“反正你就是記住，不要說，不然小草會傷心的！”
妞妞點點頭：“噢噢。”
好不容易哄好了自家的兩小只，這才想起外面還有一個。
小寶剛哭完，現在正黏人呢，一放下就哭，她只好給小寶穿上衣服再抱出去。
許是她不在了，村里人都覺得沒熱鬧可看了，就都離開去做自家的事情了，也可能是因為劉大嬸把他們說走了，等秦雪芬走出門的時候外面已經只剩下劉大嬸和剛才幫忙的那個大媽了。
而小草就瑟縮在她們身邊，不敢哭也不敢鬧。秦雪芬甚至都懷疑她是不是就是覺得自己好欺負才抱著自己哭的，就跟她娘一樣，覺得她是個軟柿子。
她這才剛踏出門，她就又湊上來了：“小舅媽！”
秦雪芬現在一聽到“小舅媽”這三個字就渾身難受，立馬后退了一步：“你別叫我小舅媽，我不是你小舅媽！”
妞妞也立馬擋在了她的身前，像老母雞護住小雞仔一樣護著她，滿臉戒備地看著小草。
小草沒有撲到秦雪芬，一之間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
秦雪芬心里默念著這是個孩子，她還什么都不懂，然后努力放緩了語氣問她：
“你們在來之前你娘跟你說什么了？”
到底是個小孩子，一看這個陣仗就被嚇得什么都說出來了。
據她所說，她因為偷偷拿了他爹的換洗衣服里面的一分錢去買糖被她奶奶給逮到了。她奶奶把她打了一頓之后收回了那一分錢，還把她扭送到她爹面前告訴了她爹她做的好事。
她爹也很生氣，但是見她已經被打了一頓了，在打一頓怕打出什么毛病要進醫院，就把她娘打了一頓，并且勒令她娘把她丟了或者賣了，反正她們家是留不下她了。
奶奶當時就動了念想想把她賣給人販子或者賣給別人家做童養媳，這樣好歹能撈回點兒錢。但她娘還算良知尚存，死命攔著，最后承諾把她送回鄉下，不會再帶回去了。
“那你應該去你外婆家呀，來老三家干什么？”劉大嬸問。她可沒有秦雪芬那么溫柔，話語里滿是厭惡。
小草嚇得單薄的身體抖了抖：“娘說外婆家已經有大牛了，養不起我這么一個吃白飯的了。既然小舅舅家過得好，就該接濟一下家里，幫她養養閨女！”
聽著這樣的話從一個和妞妞一般大的孩子口中說出來，在場的三個大人都不約而同地皺了皺眉頭。
這個林大花，到底是怎么教女兒的？
秦雪芬還沒想好怎么說，就聽見小草繼續說道：“小舅媽，你家的房子好大好漂亮啊！你都能養別人的兒子，應該也能養我吧！”
這句話聽得秦雪芬眉心狠狠地一跳：“這話是誰教你的？”
小草抿了抿唇，沒說話。
秦雪芬看見她的反應，心中涌現出了一絲悲哀，但更多的是氣憤。
她迅速變換了臉色，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冷漠：“拿上你的東西，我送你回你們老林家。我家里養不起你！”
小草像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著急地討好道：
“小舅媽，你別趕我走，我已經六歲了，會洗衣服，會掃地，會帶弟弟妹妹......”
大媽有些于心不忍，說了一句：“這孩子也是怪可憐的。”
她說這么一句話倒也正常，但問題就在于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直鎖定著秦雪芬，好像在說：她都這么可憐了，你難道不該收留她嗎？
仿佛秦雪芬要是把人送走，就是犯了什么大罪一樣。
秦雪芬本來還對她剛才幫自己拉開小草心存感激，現在那點感激之情卻蕩然無存了。
但是沒等她開口，劉大嬸就毫不留情地開口道：“你要是覺得可憐，那你有本事自己帶回去養啊！”
“我，我這不也是心疼孩子嗎？”
“對啊，你心疼就自己撿回去啊！”劉大嬸見慣了她們這些八婆的嘴臉，從來就不知道客氣兩個字怎么寫：
“剛好你家草根和這孩子的名字撞了呢，草根那么大年紀了還沒找到媳婦兒，直接撿一個女兒也不錯！”
“你******放***屁!”大媽一下子被戳到了痛腳，罵罵咧咧地走了。
后來為了出心里這口惡氣，她在村里四處宣揚秦雪芬無情無義，把自家外甥女趕出門，一口飯都不給吃。
當然，這已經是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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