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還要跟他玩兒嗎？”
“嗯......”妞妞糾結了一下，眉頭緊緊地皺著，好像遇到了什么世界難題，“要吧！”
“為什么呢？你不是不喜歡他嗎？”
“可是，可是如果我不跟他玩兒的話就沒有人跟他一起玩兒了。”
妞妞的這句話讓秦雪芬驚喜了一瞬，隨之而來的就是感動。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的世界遠比每天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上的成年人要單純善良得多。
秦雪芬就這樣一邊跟妞妞聊天，一邊讀信，一封信讀了一個多小時才讀完。
“妞妞還有什么想對外公外婆說的嗎？”
“應該沒有了。”妞妞玩兒著手指，一看就知道說的不是真心話。
秦雪芬當然知道她有話想說，但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才說沒有，循循善誘道：“為什么沒有了呢？外公外婆不是還問了你幾個問題嗎，你難道就不想回答他們嗎？”
“想。”妞妞點點頭。
“那妞妞為什么跟阿娘說沒有呢？”
“對，對不起阿娘，妞妞不是故意撒謊騙你的。”妞妞拽著她的衣角，眼眶里瞬間盛滿了淚水，“妞妞只是不想浪費錢。”
秦雪芬還沒說話，妞妞繼續說道：
“鐵柱和翠翠姐姐他們說寄信很貴的，要好幾毛錢。”
雖然他們都很羨慕自己家里有錢，爹娘舍得給自己花錢，但是妞妞還是覺得自己要乖一點兒，不能讓爹娘花那么多錢。
原來是因為這個呀！
秦雪芬剛想開口跟妞妞解釋，就聽見懷里不安分的小寶嘴里突然吐出了一個很清晰的“錢”字！
“小寶，你再說一遍！？”她有些驚喜地把小寶翻過來面對著自己。
可是小寶沒有聽懂她的話，只是以為秦雪芬在逗自己玩兒，咯咯地笑了起來：“啊，吧啊啊。”
秦雪芬有些興奮，但還是先向妞妞解釋：“其實我們家應該算是村里最有錢的了。”
“嗯吶。”妞妞知道，并為之感到自豪。
“所以說一封信其實要不了多少錢的。”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說好像不太對，補充道，“當然啦，那是因為我們也不是天天都在寫信對吧，一個月也就寫一兩次。而且寫信是因為外公外婆想我們了，我們也想他們了，所以是有用的事情，所以這個錢是應該花的。”
小朋友越大真的是越難哄了。秦雪芬已經能感受到妞妞有了自己的經歷，也有了很多不是從他們這里得到的想法。她在逐漸成長成一個有自己的三觀的人。
她能做的就只有盡力給她最好的條件、足夠的陪伴，還有正確的價值引導。
接著秦雪芬就開始專注地教小寶說話。
因為爹娘這樣的發音實在是太難學了，秦雪芬干脆就教他叫爸爸媽媽，一個字一個字地讓他看著自己的嘴型，引導他學習。
妞妞聽到了，好奇地問爸爸媽媽是什么，她就說上海叫爹娘都是叫爸爸媽媽的，然后就讓妞妞也這樣叫。
雖然她也不知道老上海叫爸媽是怎么叫的，但是現在妞妞他們也無從求證就是了。
晚上林國棟回來的時候秦雪芬就跟他分享了今天小寶突然開口說話的事，說到小寶開口的第一個字就是“錢”時，秦雪芬又好笑又擔憂：
“老一輩都說抓周很準，以后小寶抓周的時候不會抓錢吧？”
雖然她是無神論者，但是中國人總會有一種思想，那就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而且這件事關系到自己孩子的未來，想來沒有一個家長可以不關心吧！
不是說錢不好，這個志向若是放在新世紀肯定是完全沒有問題的，但是這是二十世紀，以后這三十多年社會多變，唯利是圖可不是什么好事。
秦雪芬知道妞妞作為作者的親閨女，更是以她自己為原型寫的，以后肯定會闖出自己的一片天，但是小寶就不一定了。
林國棟卻不以為然：“還小呢。”
他的意思是孩子還小，看不出什么，就算看出來了以后也能糾正過來，但是落在秦雪芬耳朵里，卻讓秦雪芬覺得他的態度有點兒漫不經心，好像覺得這不是什么大事一樣。
怎么不算大事呢？雖然小寶現在也還小，但是她擔心的是小寶的以后啊，小寶的未來也是小事嗎？
秦雪芬越想越擰巴。她知道林國棟的性子，也知道自己有點兒提前焦慮了，但是她心里就是有點兒不舒服。
她在林國棟懷里輾轉反側，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越想越煩。
林國棟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累了一天，有點疲憊地問道：“是不是太熱了？”
“沒有。”天氣漸漸涼下來了，而且她也已經習慣了晚上在林國棟的臂彎里入睡。
想了又想，秦雪芬還是開口問道：“你是覺得今天的事兒太小，不足以證明什么，還是說你覺得小寶的未來與你沒什么關系？”
“......”回應她的是一片靜默。
秦雪芬轉過頭去，試探性地把手伸到林國棟的臉上，摸向他的眼睛，發現他已經睡著了。
叫醒他肯定是不可能的了，但是秦雪芬更睡不著了。
她知道自己有問題，也知道林國棟有問題，這個問題要是不解決，以后怕是還有第二次第三次。
秦雪芬幾乎是睜著眼到天亮的，中途有幾次昏昏欲睡了就聽見隔壁小寶哼哼唧唧的聲音，于是就起身去照顧孩子了。
她想了許久，發現她自己也知道這種事兒不能信，所以也不應該因為這件事跟林國棟置氣。而她真正氣悶的原因，其實是林國棟從頭到尾都只說了三個字。
小寶第一次開口說話，她很開心，但是當她把這份喜悅跟他分享的時候，感覺他的反應卻十分冷漠。
秦雪芬在心里勸說了自己一整天，告訴自己每個人的觀點不一樣，而且林國棟昨天或許真的是累極了，沒有精力回應她的分享......
但是或許這就是女人的天性，道理她都知道，但是她就是心里不舒服，一直膈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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