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長鶯看自己的眼神越來越詭異，蔡春妮也察覺到不對勁了，清了清嗓子，
“咳咳咳！老盯我干什么，幾天不見不認識了?”
長鶯眨巴眨巴眼，見她是真的沒發現她自己的異樣，有點納悶。
總不能直接上去就問，媽你是不是找對象了吧?
擔心她要是這么直接的問，會把老媽問尷尬，委婉的以她高興的心情為切入點，
“媽，我怎么覺得，你今天好像很高興?是發工資了嗎?”
蔡春妮夾了一筷子肉到長鶯碗里，聽到她這么一說，有點哭笑不得，
“沒有啊，發工資還要一個星期呢，再說我這是難得回家，高興不是很正常。”
這下長鶯狐疑的眼神不再掩飾，不斷的上下打量她，搖搖頭，“不對，不對，我感覺你這么高興，不單單是因為回家了。”
見長鶯說的都這么直接了，蔡春妮一時有點怔住了。
這下知道露餡了?
頓時不自在的笑了笑，拿著筷子戳了戳碗里的米飯，垂下眼眸，衡量起來。
該不該直接跟她說呢?
雖然長鶯從來沒問過爸爸的事，但以她的聰明機靈，肯定早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甚至私下里打探過也不一定，可長鶯從來沒問過，她也就不想主動說這事。
一方面是心存僥幸，一方面也是擔心捅破了這層窗戶紙，對長鶯造成傷害。
可這會兒長鶯越長越大了，這要是在她的生活里突然出現一個陌生人，她應該會排斥的吧?
本來想等事情落定后，再說的，哎……
可是她還是想垂死掙扎一番，萬一她拖延一會，長鶯就不問了呢？
長鶯慢慢的扒著碗里的飯，把老媽猶豫糾結的神情看在眼里，沒催她，就安安靜靜的等著。
一開始，她也有猜測會不會是馮明。
可又很快打消了這個念頭，因為這些年以來只要他寄來東西，老媽都是喜憂參半居多，而不是這副喜悅溢于言表的神情。
心里忍不住默默的為他點上了一根燭。
神游天外的蔡春妮，被長鶯放下碗筷的動作驚醒，見長鶯空空如也的碗，臉色變了又變。
見長鶯還是眼帶詢問的樣子，就知道她這是要深究到底了，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
“馮叔叔，你還記得嗎？”
長鶯：……
好嘛！猜來猜去還是那家伙。
那位“寧折不彎”的馮明她當然記得，但面上可不能這么回答，
“我知道啊，就是那個經常給我們寄毛線，寄零食的馮叔叔！”
見長鶯回答時，那明亮的雙眸和的清正干脆的回答，蔡春妮就知道她應該是不抵觸，高高提起的心，這才慢慢落了下來。
先是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繼續說道，不過這次開口卻壓低了聲音，
“你常武舅舅說，有一批年齡大了的……”
說到這她的話頭不由得頓了頓，雖然知道馮明是清白的，但又擔心長鶯年紀小會在外頭說錯話，咬了咬牙只好繼續說，
“有一批年邁或是身體狀況不行的犯人，需要下放到咱這片生產隊來。”
“馮叔叔就是其中一員對嗎?”長鶯這才恍然大悟，自然的接上話。
難怪老媽這么高興呢，這確實是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凡馮明要是運氣好點，直接分到蔡家嶺，都可以說是來養老的了。
蔡春妮這段時間一直處于心里很高興，卻礙于種種原因不能對外人吐露心聲。
這會兒得到了長鶯正向的支持，心底的高興總算不用在掩飾了。
笑容滿面的頻頻點頭，
“是啊，是啊！真是個好消息！”
見此，長鶯這會兒心底也暗暗松了一口氣。
看老媽這模樣，就知道馮明的身體不算很差，不然老媽就算高興，也不可能一點都不擔憂。
老媽和馮叔叔這對苦命鴛鴦，這也算是是守得云開見月明了吧！
只要再小心翼翼的熬過這幾年，就沒事了……
轉念一想，馮叔叔是要下放到農村里來，那老媽要在縣里面工作，不是又不能跟他相守在一起了嗎？
這好像又有點不太友好了呢？
經過剛剛因為她過度解讀的那一遭，她決定心里有疑惑就直接問，
“媽，那咱們之后還去縣里嗎？”
聞言，蔡春妮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轉瞬又一臉堅定的點點頭，“當然得去，不然耽誤你上學怎么好?”
“再說了你馮叔叔就算回來了，明面上我們也不能跟他有過多的接觸。”
說到這，她的話里又帶上了一股濃濃的惆悵，“因為那樣不止對我們不好，對他也不好。”
長鶯有點懊惱自己怎么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可這會兒她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老媽，只能干巴巴的開口，
“媽，以后會好的！”
在得知長鶯不排斥馮明，蔡春妮就已經很開心了。
這會兒她不想因為她的關注，讓長鶯感到馮明比她還重要的印象。
便沒再繼續說這個事，轉而問起長鶯每天的生活安排。
長鶯見老媽又重新恢復的好心情，心底松了一口氣。
在看到她只吃菜，不吃肉時，突然想到了秋玲的小妙招，可是碗還在老媽的手里，這招有點行不通。
接下來，長鶯逮著個機會，快速地端起紅燒肉，往她碗里倒。
蔡春妮剛想說些什么，見長鶯端起盤就往自己碗里倒，頓時伸手去攔。
“哎呦，長鶯你這是干嘛，我吃幾塊就可以了，大不了在食堂還可以買肉菜吃，那你想吃肉可就難了。”
長鶯才不信她的話呢，不過看著死死擋住盤子的手，知道目前把菜倒不進她碗里了。
只好換個策略，面帶遺憾的把盤子放下，轉而一把抓住她的手，開始轉移她的注意力，
“媽，我可聽你的話了，每天都有吃一個雞蛋，身體壯的像牛一樣，不吃肉也沒事的。”
“重點是你啊，你現在可是咱家的頂梁柱，你多吃肉身體好了才能多掙錢，才能給我買更多的肉吃。”
“你說是不是?”
蔡春妮被長鶯這神邏輯給說笑了，知道她這是在變相的勸自己吃肉，又上手捏了一把長鶯的臉蛋，
“就你皮，說個話也跟大人一樣，不能像小娃娃一樣撒撒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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